心以当竹实,炯然无外求。
血以当醴泉,岂徒比清流。
凤声悠悠,自天衔瑞图,飞下十二楼。
被魔尊所影响的宗门弟子们,心神为之一清,原本摇摇欲坠的道心被人扶住,魔气也仿佛被清冽的笛声隔绝在外,原本狰狞扭曲的面容也渐渐平静下来。
而这如凤吟的曲调,却直上云霄。
如聆神乐,如在仙都,彩凤飞舞,百鸟低徊。
一洗苍生忧
他们捡回些许神志,仰头看去。
却见一白衣青年执笛而奏,缓缓向旗亭题壁走来。他的衣摆凌风,在浩荡魔气之中巍然不倒,与一地倒伏的弟子之中,格外的神质高华。
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他的身影,如临江之仙,是漆黑魔道侵略之下唯一的光明,是万古长夜的悠悠烛照,是崎岖前路唯一的先行者。
是那个被无涯子称作凤鸟的谢景行,是他,救了他们一命么
谢景行奏起乐曲时,却感觉到那铺天盖地的魔气在悄然退却,仿佛是幕后操控之人刻意为之。他顿觉愕然,心里却浮起了隐约的猜测。
他捏着竹笛的手一紧,回头一望,那坐在漆黑阴影之中的大魔,指尖慢条斯理地敲击着桌面,从容,优雅,而唇角却微微勾起。
这逆徒,分明是要替他扫平前路。
他百般算计,费尽周折,布出这一惊天动地的危局,高高拿起,却又轻轻放下。却是要把这个“挽救儒道”的人情,送到他的手里。
而那藏于幕后的大魔,却微启唇瓣,带着笑对他说了什么。
那声音很缥缈,却又犹在耳侧。他道“昔日白璧无瑕的圣人谢衍,如今也算是与魔有染了。”
谢景行这次是真的被他气笑了。
他如此算计,却是要告诉他你与我已经是一道的了。
好不得意
谢景行放下竹笛,自言自语道“别崖啊别崖,你可真是”他思忖半晌,倏尔失笑,“任性妄为。”
一曲终了,魔气如潮水褪去。
旗亭题壁之上的墨迹也偃旗息鼓,泛起的漆黑光芒隐去,与圣人泛着金光的墨迹和睦相处,如龙腾凤鸣,交相辉映。
五大宗门弟子如梦初醒,纷纷开始唤醒昏厥的弟子,查看情况。
虽说情况骇人听闻了些,所幸无人有大碍,泼一泼茶水便清醒了。
就是有些弟子留下了阴影,一听到“魔”、“北渊洲”、“帝尊”等词,就忍不住腿肚子打颤,得同伴揍他的脸才能找回些胆色,看来是被吓得不轻。
本对儒宗有敌意的几家,在确认过自家弟子无碍后,面上也不太挂的住。
理宗、心宗知晓主宗传承的精妙之处,都面露感激之情,向谢景行道谢“谢道友修为精深,心境坚定,不仅未被魔尊魔气所获,更是以乐曲涤荡助我们稳固道心,着实有大才。”
封原笑嘻嘻地道“听闻白宗主琴萧双绝,谢道友颇得宗主真传,在音律之道上堪称一绝啊。”
张世谦也道“主宗果然名不虚传,谢道友大恩,改日必将登门拜谢。”
谢景行轻咳一声,想了想,还是不揭穿自己现在的辈分,是“师叔”。
也就是和他们宗主同辈。
容易吓到人。
韩黎、墨临对视一眼,最后向他见礼,道“谢道友救命之恩,难以为报,之前冒犯之处,还请谢道友宽宥。”
谢景行是唯一知道前因后果的,却又实在无法解释,只得硬着头皮认下这一功,道“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