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泌道“进宫。”
杨寂眉头一纵,心中连道荒唐,怕堂上人多口杂,追着温泌出了衙署,才跌足道“哎呀,现在满天下人都在说闲话,你就不能避避嫌吗”
温泌反问“什么闲话”
杨寂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气得直瞪眼。包忽里也跟了出来,他整日混迹于赌坊妓馆,各种浑话听得耳朵生茧,见杨寂哑口无言,包忽里扑哧一笑,说“阿郎,萧侗自己都承认自己是天阉了,别人都说你和晁贵妃暗度陈仓,生的陛下”
“放屁”温泌骂了一句,抬脚往宫里去了。
在宫门口,他见到了武宁公主的马车。
母子有数月不曾谋面了,武宁从范阳来,温泌却不全不知情,只见武宁神色寂寥地坐在马车上深思,遇到温泌,武宁眸中闪过一丝恼怒,冷笑道“大长公主果然权势赫赫,别人都说你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我看你是替她枉担了这个恶名。”
温泌一听她说这话就不耐烦“你进宫干什么”
“我想进宫看看陛下。”武宁欲言又止,不好说别的,只能埋怨吉贞,“我在这里等了半晌,也不肯传我去觐见,我是去看陛下,又不是去看她”
武宁也是听信了那些传言,认定皇帝是温氏的血脉,谁知自己从范阳远道而来,却连看也不能看一眼,委屈得眼里泪光闪动。温泌视若不见,平心静气道“你来看陛下干什么那种谣言你也信”
武宁不信“真是谣言吗”
温泌认真看她一眼他知道以武宁的性子,真有得意的事,瞬间能传得天下皆知。他坚决道“是谣言。”
武宁没再逼问他,用绫帕擦拭着眼角,她叹气道“你二十七八的人了,到现在没有一子半女,也不怕别人说闲话吗好好一个人,婚事怎么这么难有那么多人家来提亲,哪一个不是名门闺秀,万里挑一的品性,你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的”
温泌懒懒道“没有,怎么”
武宁狠狠剜他一眼,见温泌要走,忙叫住他,将一个小包袱塞到他手里,“有我亲手绣的,小鞋,小袜”她细细叮嘱温泌,“悄悄给乳母,别让她知道。”
温泌捏了捏那柔软的衣物,微微一笑,百感交集。他幼时不曾有过的待遇,现在普贤奴倒是应有尽有了。
进了宫,见皇帝骑着竹马在御苑里大呼小叫,途经的宫人不时停下来,笑着拜迎。温泌近日事务繁忙,甚少进宫,陪着皇帝玩了半晌,才想起怀里武宁那一番热切心意。他随手将包袱交给了桃符,问她道“你们殿下近日还高兴吗”
桃符低声道“刚听说岭南戴申废帝那事时,有几天没说话最近好了。”
温泌走进殿中,见吉贞正埋首在案边自己与自己对弈。他在帘外看了一阵,却见吉贞手里拈着棋子许久没有落下,只是望着棋盘沉思。他放下珠帘,碎玉般的轻鸣中,吉贞回过神来,随手将案上棋子收了起来,温泌笑道“怎么不下了”
吉贞道“怕有的人看见了眼馋,又要找借口一晚上赖在这里了。”
“你在说谁”温泌佯作不知,走来将案底掉落的一枚棋子拾起来放在吉贞掌心,他道“说起来,我有几年都没碰过这个了,倒有点想念”
“你请自便吧。”他一在榻边落座,吉贞便起身了。
“那就不下了。”温泌也是随意,握着吉贞的手将她拉了回来,见案上还有一杯清茶水气袅袅,他一指将茶盅推开,含笑看着吉贞,“陪我喝两杯酒吧。”
吉贞仍旧请他自便,他却不肯放她走,顷刻间宫婢将酒送了上来。是极香醇的流霞酌,温泌将宫婢内侍都遣散,执壶自斟自酌,吉贞看他喝了许多,若无其事,忍不住也饮了两倍,靠在榻边看珠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