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废话了。”吉贞打断伏沛的哀嚎,“郭佶不日便要进京,届时陛下借故留他在京都,遣五千人马与你赴东川驱除外敌,护佑你阖家上下性命无忧,你敢不敢”
“臣风烛残年,无力再战,求殿恤”
吉贞满脸失望,攒眉不语。
伏沛咬紧牙根,坚决不肯再回东川,郭佶此刻就在京畿,届时面圣,和政事堂争执起来,又是一番唇枪舌战。太后头疼不已,无力地抬了抬手,“此事事关重大,我一个妇人,陛下年幼,还是等我再与政事堂诸公商议”
东川是决计不能许给郭佶。但此刻朝中无人,太后无力应对,还是打算把这件棘手的事再丢回给政事堂。实在不行,还是一个字拖。
皇帝在旁边听得似懂非懂,只知道伏沛这个人胆小如鼠,十分看不起他,张嘴便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没用”
太后、伏沛等人始料未及,都是一呆,伏沛跪地叩首,“臣知罪”太后忙斥责皇帝“住口。”她皱眉对皇帝道“冬郎,你还小,不懂得其中利害,不要乱说话。”话说到这个地步,也不隐晦了,太后指责吉贞这个始作俑者“军政大事,你一个女孩,掺和什么太液池荷花开得好,你们游湖去。不许再撺掇皇帝来搅和这事。”
皇帝不高兴了,嚷嚷道“朕十四了,不小了。”
太后白了姐弟一眼,先对伏沛道“你先退下。”
伏沛唯唯诺诺地退下。左右无人,太后牵起皇帝,唉声叹气道“冬郎,我知道你想亲政。你若懂事,我倒巴不得还政给你。你当我爱听他们聒噪可你听听你刚才怎么说话的伏沛也就罢了,政事堂那些人你是没见过,一个个凶得很。”那些人看着斯文恭谨,一旦触动了那根弦,骂天骂地,哭列祖列宗,血盆大口能吞人。太后一想起来就后怕。
“改天领你去政事堂瞧瞧,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乱说话”太后瞪皇帝,吓唬他。
皇帝脖子一缩。吉贞却牵起他的手紧紧握了一握,说道“太后说话算话。”
被太后一提醒,皇帝便张罗着要去太液池游湖,登船之后,命人去传戴庭望来。戴庭望腰悬横刀,来到太液池边,隔着灼灼的荷花,却称“臣正要随清原公主出宫去看公主府。”
皇帝不依,抓着橹命令道“阿姐的侍卫多得很,让别人去,你陪我来划船。”
戴庭望一颗心都在吉贞身上,哪肯陪他个半大孩子闹,灵机一动,说“臣晕船。”
皇帝噘嘴,只能放他去了。
戴庭望慢慢退了几步,待皇帝的身影看不见了,他陡然转身,拔腿便跑。奔到宫门口,见桃符从车里探出头来,正与宫门守卫说话,他压抑住兴奋,踩着轻快的步子,到了车前,隔帘喊了声“殿下。”
桃符“咦”一声,“陛下不是唤你去游湖了”
戴庭望上了马,一边执辔,轻叱一声“驾”,转头对桃符道“陛下嫌我笨手笨脚,不会摇橹,打发我回来了。”
桃符道“看你一脸聪明相,怎么橹都不会摇”
戴庭望低头微笑,也不否认。忽听帘声微动,他侧首一看,见一只雪白的手将青帘掀起,天气暑热,吉贞穿得轻薄,紫衫的领口露出一片晶莹剔透的肌肤,如云的秀发堆在头顶,只挽了个单髻,脸上也没有许多装饰,更显唇红齿白。她一双清眸审视他几眼,笑吟吟道“不用摇橹,回去歇着多好。一路跑过来的吧看你出许多汗。”
戴庭望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心急,跑得太猛,前胸后背都汗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