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帝后又受阖宫朝贺,赴宗庙拜祭先祖。接连半月,夜以继日从无间断。宫人忙得密不透风,太后支撑不住,先累倒了,吉贞得暇来太后处侍疾,恰逢帝后来请安,一对少年夫妻,还穿着累赘的礼服,皇后健壮,尚能勉力应付,皇帝瘦弱的肩膀却被压得抬都抬不起来。施过礼后,皇帝也不管皇后,自己没精打采地坐在一旁。
“皇后也坐。”太后推开药匙,招呼皇后道。看得出皇帝与皇后不甚和睦,太后反倒对皇后多了丝亲近。在吉贞这对姐弟面前,她向来是个外人,如今和皇后倒有了点同仇敌忾的意思。“皇后最近劳累了。”
“翟儿不累。”皇后中气十足。万幸她生得并不十分像郭佶,微黑的圆脸上一双乌溜大眼,下颌肉多,年纪小小,看着很富态,倒不油腻。
“之前没听郭佶提过。翟儿是你乳名”银匙无声地在药汤里搅动着,吉贞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皇后。
“在家时阿耶都叫我翟儿。”
“这名字好。你阿耶最疼你,是不是”
皇后露出一点笑容,“我是阿耶女儿,阿耶当然疼我。”
吉贞又问起西川风土人情,郭佶大概的确宠这个女儿,并没有十分约束她。当地民情,皇后也颇能说出个所以然。只是她仍旧紧张,说起前言,忘了后语,磕磕盼盼的,最后没忍住打个哈欠,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累了回去睡一会吧。”吉贞放开药碗,用绫帕擦了擦手,对帝后道。
“翟儿不累。”皇后忙道,有些怨怼地看了眼旁边始终不言不语的皇帝,低头道“我怕陛下累了,毕竟过几日还要册妃。还得再来这么一遭,谁受得住呀”她嘴里咕哝着。
看她脸颊鼓鼓,太后和吉贞也同时笑起来,太后坐起来发话道“都回去吧。你是皇后,册封的仪式自然繁琐些,这几天我叫他们把那些琐事能免则免,你们都好好歇几天。”
皇后挪了下屁股,看眼皇帝。皇帝却一把抓过吉贞手边的药碗,殷勤地说“我来服侍娘娘吃药。皇后自己回去吧。”
“都走吧。”吉贞命人把皇帝手里的药碗接下来。皇帝大概真是累极了,脸色不好,吉贞难免怜惜,语气也和缓了些,“现在朝中还有一堆棘手的事,你既然说了要参政,就要持之以恒。回去养养精神。”
一听到还有政事要处理,皇帝哀嚎一声,满脸抑郁地走了,皇后也忙紧随其后。
吉贞辞别太后,回到自己宫里,径直对郑元义道“去把皇后那里的尚寝女官叫来。”待女官来拜见,吉贞屏退左右,迟疑了一下,问道“陛下和皇后,夜里有闹吗”
女官知道吉贞言外之意,未敢隐瞒,说道“册封当日,帝后共寝,大约是年轻生了口角,两人打了一架。”
还动起手来了 “是哪个尚宫掌事的,怎么不来报”
“新竹拉住了陛下,后来也没闹大。”女官有些胆怯,“第二天,皇后哭着求奴不要禀报太后与殿下。”
吉贞脸色沉下来,“新竹不是尚寝宫女,她去掺和什么”
女官道“是陛下令新竹在殿内服侍的。”
吉贞凝眸思索片刻,也没再追究,又问“这几天好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