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团聚,难免要抱头痛哭一场。叙话到夜里,门丁忐忑不安地来禀报,说“门口有带刀的人走来走去,不知是不是武威郡王的爪牙。”
徐度仙捋须冷笑,“打开门,看他敢不敢闯进来他敢进来,明天御史台要参得他皮毛都不剩。”姜是老的辣,面对惶惑不安的一家子,徐度仙挥手道“都去睡。”他特意瞟徐采一眼,没好气道“这几日正好休沐,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一步门也不许出”
徐采回到旧日的住处,颇多感慨,夜深才入睡。这一晚相安无事。次日,百官休沐,互相走访拜冬,徐宅的宾客也络绎不绝,一派祥和。徐母亲自送早膳来给徐采,见他还没起身,蓬着头,用被子裹成蚕蛹似的,正捧着一本幽明录看得聚精会神。
徐母将托盘放在一旁,瞅着徐采,半天,才幽幽地说“今早好些人来,打听昨天在宫里的事,被你大兄骂了一通,赶出去了。”
徐采眼睛从书里抬起来,请徐母坐,问道“阿耶他没被气着吧”
“他还没起。”徐母叹气,“昨夜你们都歇了,他叫人将正堂照得灯火通明,自己一个坐在堂上,说武威郡王敢进来,自己先一头撞死在他刀刃上。硬挺着坐了一整夜,胳膊腿动不了了,凌晨被人抬了回去,这会还没起来。要是被他听见那些人的话,怕又要气个半死。”
徐采闭起湿润的眼,呓语道“是儿的罪。”
徐母见他难过,自己先心软了,薅了一把徐采乱蓬蓬的头,说“你今年三十了。”
“二十九。”徐采纠正她。
“眼看三十的人了。”徐母斥责他,“你大兄都张罗着给你侄儿娶妇了。”
徐采“哦”一声,下榻洗漱。
徐母追着他,眼睛看不够,话也说不够。眼儿巴巴,絮絮叨叨的,“当初退亲的事,是你阿耶先提,不能算贺家捧高踩低。贺娘子被你蹉跎了这些年都没怨言,咱们不能对不住人家。”
徐采不高兴了,蛮横地说“说是定亲,六礼都没过,怎么是我蹉跎的她谁拦着她嫁人了吗”
徐母气得要打他,“她是个守得住的性子,长得不丑,二十五岁,也不算老,和你年纪匹配。你阿耶如今没有一官半职,认真论起来,还是我们高攀了,这样的你都不满意,还想要什么样的”
徐采装聋作哑,坐在桌前一扫,满眼的佳肴,却半点胃口也没有。他问徐母”今天宫里有人来吗“
“没有。”徐母宛如惊弓之鸟,“你又闯了什么祸,宫里要来找你”
徐采怔怔地望着他母亲,一颗心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徐母絮叨了半晌,见他都不做回应,急的在他肩头一推,“贺娘子的事,到底成还是不成成就今年赶紧结婚,省得被人传得那么难听。你阿耶老不中用了,你真要气死他吗”
“知道了。”徐采胸口很窒闷,放下汤匙,又往榻上一躺,用被子捂着头,“你让我想想吧。”他闷闷地说。
徐母不答应,要来扯被子看他的脸,“你可别再犯糊涂了。”
“不犯糊涂。”徐采把被子一拉,平静的脸对着徐母,他清清楚楚地说“我不是年少无知的时候了。”
徐度仙坐镇徐府,平卢军的人没敢擅闯,凌晨返回留邸禀告了温泌,温泌坐在堂上,还拿着那柄匕首练手,得知这个消息,他将匕首“哐”往案头一拍,“龙潭虎穴都敢闯,徐家不敢进徐度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