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开了话匣子,不知是谁,便提起了东内大街上开的那家养幼院。
“说是占了顺义牙行的肆铺,人人都说宫里头的这位贵人强取豪夺,小女却不这么认为,小女的哥哥识得几位帝京府尹衙门的官爷,听说这顺义牙行暗地里做的便是那略卖人口之事,伤天害理贵人这是做了件好事呢”
霍枕宁特特看了说话之人好几眼。
这姑娘有头脑,很机智,是个可塑之才。
“略卖人口在我朝是重罪,这些人胆大包天”
“这事我也听说了,倒不是你们说的那样。”议论纷纷中,魏云扶轻巧的声音响起,她长相偏端庄,说起话来一板一眼,“说是有那自甘堕落的女子,自卖自身与这顺义牙行,并不是牙行略卖而来。”
霍枕宁挑了挑眉头。
自甘堕落自卖自身
“魏姐姐说的不对。”反对她的便是方才那位女子,她名叫薛景淑,语调轻柔和缓,“且不说府尹衙门里已然查清了此事,单说这世上哪儿有这样的女子,愿意被卖进那乌糟之地,承受凌辱虐待”
魏云扶淡然地饮了一杯酒,轻言道“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身为女子,不应当恪守女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进么自己愿意在街头闲逛,哪里能怪罪别人起歹心。”
这一番话出口,许多闺秀都有些愕然。
大梁一朝并不对女子有诸多限制,近些年虽有些迂腐之人妄图推行女德,却不成什么气候,未成想,竟有女子自己认同这些圈圈道道。
魏云扶见席上诸千金都看向她,心下有些得意,以为大家都赞成她的说法。
“薛妹妹可听说过江都城兴起的养伎那不就是些自甘堕落的贫家女,为求荣华富贵,将自身典给牙行,牙行将她们卖向何处,那就要看她们的造化了。”
席间所有的闺秀都噤了声,大气不敢出。
这魏云扶着实有些僭越了。
上首坐着的可是江都公主。
霍枕宁低头敛眉,静默地看了一时那魏云扶。
欲显露自己与众不同的思想,便会说多错多。
霍枕宁身边随侍的,正是未央宫的殿前风仪木樨,她不待霍枕宁发话,便青了脸下令“来人,将魏姑娘带下去,赏二十个耳光与她。好好想想谨言慎行这四个字怎么写。”
魏云扶头脑轰的一声炸开来。
席上这大殿下,封号江都。
可她还没来得及跪下求饶,已然有内侍讲她拖了下去。
殿外瞬间响起噼里啪啦的掌嘴声。
殿里所有的闺秀都低下了头,便是连宜州公主霍曲柔都静静地捧了酒杯小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