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将说辞再念一边,身侧帷幔中便走出一人来,朱色宦官服饰妥贴的衬着芝兰玉树一样的人,乌黑的发丝揽在纱帽中,玄黑朱红,更衬得那张祸水脸孔白皙无暇,眸如繁星。
“张将军驻扎单于都护府,保大唐山河安定,自然是百里挑一的人才。”
清泉一般地声音响起,皇帝从奏折中抬起了眼,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点,又静静埋了下去。
霍仙鸣只轻微一抬手,老总管会意,带着周围的人顷刻间退了个干净。
大殿瞬然陷入安静,只有“哗啦”的翻阅声。
“呵,打仗是一把好手,闯祸也是一把好手”皇帝突然轻笑一声,将御史台那份奏折狠狠摔在了绣红地毯上。
霍仙鸣敛目不言,默默地走到奏折边,跪地将其捡起,掸去灰尘,恭恭敬敬送回皇帝面前。
皇帝自然是负手不接,动怒道,“眼下兵多将少,安西四镇,单于东突厥巴不得朕拿不出将帅,他们好一拥而上,分地夺财张光晟这个废物,为了几个女人,正好让回纥有了把柄借题发挥还上书说什么不堪其辱他把朕置于何地把大唐嫁出去的公主宗女又置于何地他是在埋怨朕连他的气度也没有吗”
霍仙鸣继续沉默,关于此事,他早已听说。
回纥使臣瞧上了几个唐朝女子,便将她们掳回了故乡,单于都护张光晟脾气暴烈,得知此事愤懑异常,在府中设宴,将那些作恶的使臣尽数砍杀,只遣了两个人回朝禀报,并摆出一副敢作敢当的架势,回纥损使臣多人,自然不愿,请奏大唐,欲杀张光晟而后快。
霍仙鸣走到案边,“为将者,多如此,心思恪纯,性情刚烈,不愿受辱,是因为不知忍辱之后方有转机,陛下忧心并非气张将军自作主张,而是因为回纥发难,想要处置张光晟,将帅之才与两国邦交难以决断罢了。”
“你倒是敢揣摩朕的心思。”皇帝在他那张看不出谦卑还是阴沉的脸上扫过,低低叹了口气,“那照你所思,此事当何解”
“奴以为,死人的事自然得有死人来解决。”霍仙鸣微微躬身,居于灯影之下,“威远可汗已殡天,小宁国公主虽为可敦,英义可汗素来蔑视大唐,待她苛刻,故而她说不上什么话,但有一人,可为陛下所用。”
皇帝取茶的手倏忽一顿,继而扶住额头,低笑出声,“你是说,顿莫贺达干”
霍仙鸣勾了勾唇角,微光之下,容光仿若云开雨霁,“陛下英明。”
回纥兵强马壮,一时难以破其坚阵,断其国脉,英义可汗有意借此挑拨,照皇帝七窍玲珑心的性子,灭不了他们的国,那换一个听话的国王就要简单得多。
素与大唐交好的回纥宰相,英义可汗的堂兄,便是最好的人选。
“让中书令拟朕奏折,贬张光晟为睦王傅。”皇帝眯起眼,轻抿一口岭上雪,“至于顿莫贺达干那边,你知道该怎么做。”
霍仙鸣依旧恭顺,他轻声答是,旋即默默阖门退出大明宫。
夜空是星辉月明,合宫寂寂,他缓缓走下七折的宫垣围墙,绕至夹墙拐角,一道人影带着夜风,悄无声息地落在他的面前。
何询单膝跪地,“主上,姬云崖似乎已有头绪,说是能五日之内破案。”
霍仙鸣在黑暗中垂眼看他,不言也不动,像是一座华美无情的雕像。
何询见他并无反应,抬头疑道,“主上”
“啪”地一声响,何询被打得偏过头去,满脸写着错愕与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