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不过刚刚天明,熙熙攘攘的京城天街便已变得热闹起来,城内街上人头攒动, 贩夫走卒, 店铺酒楼, 叫卖声嚷嚷。
巳时正,正南的明德门城楼上的数面大鼓被敲响, 一声一声, 如雷鸣震震, 声传万里,城外早已守候在城门外等着进城来的人群沸腾起来,他们或是今日来借时做生意,或欲游夜市观看花灯的。
沉重的朱红大门被守卫从内打开,重复动作一如昨日,只是今日却更为热闹。
头一个缓缓入内的, 便是放满了精致花灯的板车。甫一入城, 便已引得众人驻足, 板车的主人知道, 今日的生意齐全了。
待池知秋与傅鸣蘅从东山书院赶来城内时,已是日头偏斜,渐走西山了。
离日暮还有些时候,但街上的人却越来越多,池知秋一如城内,便像一只投入树林的鸟儿, 欢快不已。
“哇这也太热闹了吧”她目光在四周不停流连,但其繁华热闹让她根本看不过来。
天街之上,饰以鲜花彩旗,挂着布画的放灯的棚楼,两廊处有表演着各种杂技、舞剧的伶人,山棚的左右,更摆着两座用五彩结成的跨着狮子、白象的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的塑像,菩萨面上带着慈悲的笑意,笑看俗世中的芸芸众生。
“这还未入夜,到夜里时只会更加的热闹。”傅鸣蘅见她那副满脸惊奇好似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禁失笑“那时候山棚、商铺各处都亮起了灯,你可别惊得掉了下巴。”
池知秋嗤了他一声“你当我没见过世面啊”
要说灯火绚丽,那绝然是比不上现代的霓虹灯火的,可此处的古风古韵,活色生香,是她以前从不能想象到了,可当身临其中之时,便无法自拔地被其曼妙婉约深深吸引并深陷了进去。
叫卖的摊贩,乘轿的贵人,笑意盈盈迎面走来的年轻女郎,蹦蹦跳跳嬉笑玩耍的孩童,每一处都透着生机,她恍然觉得自己身临其境,却又感觉隔着千年的时光在看一部默片。
“此情此景,虽年年岁岁皆可见,可当你身处其中时,你的所见所感,可又年年岁岁都相同呢”池知秋望着他,眼中一片狡黠的笑意,眸子潋滟灵动,弯成了一弯弦月。
“阿蘅,其实咱们每次走的都是完全不同的路,每年可见的,也都是完全不同的景。”她突发其中想跟他忽悠一下哲学,“树上生的叶子不在同一处位置了,落下的步子不是同一处了,与咱们擦肩而过的也不是同一个人了。”
她今日欣喜出门,特意换了身应景的绯色齐胸衫裙,绘有团花暗纹的藏青披帛半搭在肩头,衬得她身姿曼妙,婉婉绰绰,面上的淡淡胭脂更为她添了几分妩媚,她说完后,得意地向他挑了下眉。
“怎么样我刚才的感慨是不是很深奥啊”
傅鸣蘅不禁喉头动了动,低喃道“那又如何,我只想站在我身边的一直是同一个人”
“你说什么”
傅鸣蘅回神,露出嫌弃的模样“你如此伶牙俐齿,能言善辩,倒不如四月跟国子监的交流学习让夫子把你也给派过去。”
“我能去”池知秋一喜。
每隔两年东山书院与国子监就会来一场师生之间的友好交流学习,在国子监就读的除却贵族子弟,实则还有各地成绩优异的贡生,东山书院虽寒门弟子颇多,可二者之间的学术争论不相上下,故而两处每隔两年便会派一些学子去对方之处学习,算是取长补短了,但往往交换的学子心中都会暗藏较量,有心想好好压对面一头。
傅鸣蘅与傅温枢已经被夫子选定要去了。
“想得美,你才去不了。”傅鸣蘅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