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老太爷过世, 聂桑文需要守孝三年, 她至少三年内不用被迫嫁人了。
傅鸣蘅兀自靠在车壁上, 沉着目光凝望着她,见她神情一会儿喜悦, 一会儿又暗疚, 思及他在门外听到的聂桑文对她的表白, 心下不由一紧。
无人知晓当他听到聂桑文殷切之词的时候心底是如何的情绪翻滚,理智生生压抑着愤怒的情绪,才没让他做出直接闯进去的举动来,若是可以,他只恨不得能够无所顾忌对池知秋说出这些话的人是自己。
但见她此时此刻这变换的情绪,想着出门时她那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不由心焦她是否是被聂桑文的言辞给打动了
急切想要询问的话涌上嘴边, 但却被他生生说出了一段略带讥讽的话来“聂公意外突然过世, 聂桑文要守孝三年, 你是心里因为嫁不了他难过了”说完,他瞬时懊恼,直觉自己说错了话,但话已出口,却是收不回了。
池知秋讶异地看向他,紧接着漆亮潋滟的桃花眸里燃起了怒火“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很想嫁给他”
“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傅鸣蘅懊然地撇过头,欲解释,但在她面前,他竟一时笨拙的连话都不知道该如何说,紧接着又说出了一句错话“我是说聂公过世,你正好不用这么被急赶着与他成亲,咱们到时候可再寻出更为妥当的法子来想办法跟聂桑文退婚。”
闻言池知秋却是垂下了眸,眼中的火光淡去,她沉默了一会儿,忽得道“阿蘅,退婚的事,咱们要不还是先别急着做吧”
这回轮到了傅鸣蘅诧异,一双凤眸带着惊愕,想问的话还未出口,池知秋叹了一声,有些犹豫道“聂老太爷突然过世,若是咱们再做出这种事来,未免太过分了些。”
“我竟不知原来你还有舍小我告慰他人的时候。”傅鸣蘅看着她目光一凉,唇边挂着一丝嘲意。
显然的他又在翻旧账了。池知秋觉得自己应当是个善良的人,但显然傅鸣蘅见过她鄙陋的一面,于是他总能戳破她那些自以为是的良好品德。
池知秋有些羞赧,显然面对现在的情况她的心里是有几分窃喜的,于是这几分窃喜更添了她的羞赧之意。
“随便你怎么想,至少现在咱们做不到,也不该做出退婚的举动。”说完转过身靠在车壁上,阖眸假寐起来。
车轮滚动,碾压过地面,轻易轧碎了地面上的小石子,碎屑溅出许远,浮尘在阳光中浮动,封闭的车厢里有些闷热,一直听不到傅鸣蘅反应的声音,她忐忑地微睁开眸子,还未有动作,便听见坐在马车另一边的傅鸣蘅语气缓缓道。
“池知秋,其实咱们都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骨子里透着对于万事万物的冷漠。只是她的冷漠被她的外向所深深掩藏,若非触及到她最低处的底线,他人便会被她的外向热情所蒙蔽,不由被她吸引,而傅鸣蘅却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漠然表现出来,让人看着便心生退惧。
池知秋又重新闭上了双眼,没有接话。
随着马车的摇晃,她渐渐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破碎的家庭,失去一切的自己,无能为力地依靠他人救助却又被贪婪的亲人觊觎着一切,然而所有人却又教着她向善学好,于是小小的她告诉自己,你可以学着让自己拥有许多,可若当连自己都护不住的时候,这些东西适当的时候摈弃掉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以为随着自己的慢慢长大,她已经忘掉了当初刻在心底的深深的想法,却原来它一直留在心里不曾忘却,直到她来到这里,遇上傅鸣蘅,它才复又被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