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鸣蘅迈步走来,挡住了肆虐的风,她抬眸看去,身侧的少年这阵子似乎瘦了许多,面容线条愈发硬朗分明,少了往日的俊秀,多了几分坚毅冷硬,深邃的凤眸一如既往的淡然,却又更多了些沉稳,他似乎已向青年转变。
当初那个缩在破庙里冷得瑟瑟发抖的小少年,被她哄骗的小少年,被她从水中救起的可怜少年,早已经离他远去。
“看什么呢”他转过头来,眼中含笑,方才的冷然瞬时褪去。
池知秋抻了抻身子,捡起颗小石子往水里一丢,笑问他“阿蘅,你这些日子在忙什么”
傅鸣蘅见她这一点也不大家闺秀的俏皮模样,低声道“游园参宴,官员走动,都是反烦琐的事,过不久,我的委任文书该下来了。”说到这里,他眸中泛起了光芒,漆眸犹如深潭,蕴藏着万千情绪。
池知秋“唔”了一声,随后笑盈盈道“这么说我以后便可借着你的势狐假虎威了”
他笑“任你所为。”
她才所为不了呢见他这一副淡然模样,心下顿时生了恼。
“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傅鸣蘅翕动着唇,随后又止下,反问道“要说什么”
怒火瞬时压制不住,池知秋狠狠挖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芹心正逛的有趣,四里摘了枝爬了青虫的花束吓她,二人正打闹着,便见池知秋气冲冲地从二人身边走过,芹心一愣,随后忙追了过去。
“姑娘,咱们就要走了吗”
池知秋停下步子,回头一看,见傅鸣蘅仍站在岸边静静看着她,她咬牙,又转回身走,“今日迟了,该回去了,这儿景色不错,咱们下次再来玩”
“可这儿离府里远,出来一趟不易”
“远什么远,美景不怕远。”
芹心只得闭了嘴。
回府后,月上中天,夜深人静,池知秋点燃了案上的烛火,幽黄烛光照亮了书案的一隅之地,现出那份她始终只写了“阿蘅”二字的信纸。
深深的墨点晕湿了纸面,她将纸攥成团,丢进了纸篓中。
老杨已经将她嘱托的事办好了,剩下的只靠她自己定个日子行事便可,这几日她一直在犹豫,但她知道,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她该当是个果断自私的人,她本也就是这样的人,是这几年的安逸才叫她忘了自己原本的性子。
不管傅鸣蘅是怎么想的,她不能只等着他帮自己。
静坐了半夜,她终于下定决心,提笔将信写下。
将信搁于枕边,她握着一直挂在脖颈处的那个小木牌,开始畅想以后的人生。
不知他之后会不会来找自己,来找最好,不来她也不差他一个,心里酸酸涩涩的,滋味百千,想着想着,慢慢睡熟过去。
迷迷糊糊再醒来时,感觉自己像是躺在海上的一叶小舟里,摇摇晃晃,虽身下柔软,却丝毫感觉不到安稳,她翻了个身,感觉身下还是在晃荡,而后突然一颠,感觉整个人腾空而起,她倏然被吓醒过来。
入目的却不是她那绣有芍药花纹的纱帐,而且四四方方的顶,像一个大盒子一样把她罩在其中。
她这是做梦梦到进棺材了
而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棺材,棺材比着逼仄的多,这是车顶
她猛然坐起。
“醒了”
少年清冽冷淡的声音传来,池知秋循声看去,才发现马车的另一边盘腿坐着一人。
骨节分明的双指夹住一张轻飘飘的纸,一盏罩着纱笼的小灯放在角落处,发出幽黄的光,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