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鸣蘅攥紧了她的手,明明是柔软无骨的手,却给予了他无数勇气,惶惶不安的心,就在此刻安定下来。
他望着西南方,目光悲伤“当年父亲被害之后,我与庶姐被父亲的好友,忻县知县带走,那时越国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他匆匆给我们办了路引后偷偷让人带着我们出城,之后,便是他誓死不降,以身殉国的消息,我”
说到此处,他声音哽咽起来“我,并不知道父亲被葬在了哪儿”
寂静清冷的夜,往昔的记忆戳破了傅鸣蘅身上那层冷淡的伪装,曾几何时,他也是父亲膝下肆意玩闹的幼儿,现在却落得孤身一人,连父亲安葬在何处都不知,满身孤寂与痛苦围绕着他。
他心里从来都是压了很多痛苦的,直到这里,才敢泄露出一丝一毫。
池知秋伸手抱住他,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阿蘅,我陪你去找一定能找到你父亲的。”
但当年忻县城破,越人几乎屠城,找到的几率何低
傅鸣蘅微微一动,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里,闷闷道“好。”
池知秋揽着他,忽然感觉脖颈处一凉,似有水渍落在上面,她心下一惊,这么多年,好像这是第一次见他落泪,但她未动,只环住他腰身的双手又紧了些。
翌日清早,众人便启程往城外二人之前栖身的破庙驶去。
傅鸣蘅的暗卫早就去查探了,确实在他们说的位置找到了一处小小的坟茔。
破庙不再是那座破庙,这几年的休养生息安平日子,让平乐县的人有闲心将这破庙翻修了一回,不过仍是破败,破庙里的菩萨像上落满了灰尘,供案上只有燃剩的香灰洒落,房梁上挂满了蜘蛛网。
二人依着从前的记忆走,破庙对面不远处的小山坡,在生满着灌木与树木之间,突兀地生长着一颗随风摇曳的柳树。
当年她在河边折了一个柳枝来栽在傅鸣蘅的坟茔旁侧,她说做个做个标记,以后若能来找,也好找一些。
想不到这柳枝竟然长成了柳树,还生得这么大
不等傅鸣蘅反应,她已是快着步子冲了上去。
柳树已经生得碗口大粗壮,高高大大的柳树下,有一个小小的土包,不,若是不仔细看,甚至不能看出来这是个土包,随意一脚就能踩上去。
只有那柳树根下散落着一圈零零碎碎的石子,提示着他们这正是当初安葬傅茗筠的位置。
“我们来找你了。”池知秋低声道。
傅鸣蘅走近,静立了一会儿,才道“挖吧。”
暗卫用铁锹一把一把铲开土,当初他们两个小小的人,几乎花了半天的时间,才将傅茗筠的尸身葬下,想不到才半刻钟的时间,便已经挖到了位置。
“公子。”
傅鸣蘅示意他们继续,暗卫舍了铁锹,用手慢慢将最后一层薄土挖开,慢慢地露出了一具白骨。
当初裹尸的破布连带衣衫早已经朽烂,只剩下一点点的破布散落在泥土里,暗卫小心将白骨收敛进了准备好的棺木中。
因是她假死,所以准备的是成人的棺木,小小的白骨放在成人的棺木里,愈发显得小了,当初二人废了许多力气才将傅茗筠的尸身从破庙搬到这里,现在一看,只觉得这具白骨怎么那么小
哦,池知秋盯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是他们已经长大了,而傅茗筠,却在花苞还未绽放就已经凋零的年华里死去。
池知秋早就忘了她是什么模样了,只记得她声音小小,一双眼很明亮。
傅鸣蘅全程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动作,直到最后棺木要合上时,他才走进看向棺内,伸手将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