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姊姊的心肠生得柔软, 性情又如水般温淡。换言之,在无忧看来, 就是心思很好猜。
只见她这么垂眼一笑,说到“小妖精”三个字的时候,秀美的脸上突地就显出了寥落郁郁之情。
郁郁之情难不成
无忧“呼”地一下站起身来。她双眉一蹙,小脸上立时端出极为凝重的神情, “杜姊姊, 难道我不在的日子里,竟真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
她想了想, 再一把握住了杜陵阳的手, 道, “那人是谁王蔓然和她的爪牙吗”
杜陵阳疑惑地抬起眼帘,却见无忧的小脸气鼓鼓的, 眼神里的目光也是格外的关切。
先是怔了一怔,她的内心随之软成了一团。
却见杜陵阳轻咳一声, 以袖掩唇,却掩不住脸上那温柔的笑意, 以及双颊上飞起的两片红云,“无忧,没人会欺负我的”
她一会儿忧愁一会儿微笑,看来古怪极了。
无忧呆呆地张开小嘴,突然间她心思一动,瞬间明白过来。
杜姊姊哪里是被人欺负她这又甜又涩又害羞的模样,分明就是诗文中说得“害相思”嘛
看来, 在杜姊姊的心中,是真的藏了个小妖精。
只不过,那小妖精不是女儿身,却是个男人大丈夫
无忧点头,做恍然大悟状。
她心中好奇极了。
此时,若对面换个人,无忧肯定就要迫不及待地追问“所思为谁”了。
可,杜姊姊不行
杜姊姊怕羞得很,就是现在不问,她的脸上都起了一片绯红;若是问了,无忧怕她脸上再度升温,热烫得能把鸡子都给煮熟了。
于是,无忧笑眯眯地歪头,待欣赏了半晌美人含羞的娇态,她突然凑过脸去,道,“对啦杜姊姊,我在吴郡的时候,听说这两年建康城中发生了几件大事”
“譬如,你还记不记得咱们重九那时见过的陶家姊姊我听说,她已经嫁给那王家二郎了”
杜陵阳微微颔首,她回忆道,“是呢。我虽没能亲自去现场,但是王家为了娶那陶娘子,真真花了不少心力和财力。到了嫁娶那天,建康城里几乎万人空巷。不管是寒门,还是士族,大家都想要瞧一瞧那王家娶妇,陶家嫁女的排场。”
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济后世也。故君子重之。
王恬也好,陶亿也好,在这桩婚姻中都不只代表了他们自己,而是代表了他们背后王家和陶家。
他们的婚礼,即是王导与陶侃的结盟。
如此,还能不隆重吗
无忧望着杜陵阳,黑亮亮的大眼睛一眨,面不改色道,“杜姊姊,那你有没有想嫁的人呀”
杜陵阳面上的羞怯刚才消去,听了无忧的话,她那细弱的粉颈又垂了下去,“无忧你做什么问这个”
“哎呀,我就随便问问嘛”
无忧笑道,“都说天下才俊在建康,不知道杜姊姊可有中意哪一个”
杜陵阳踌躇了一会儿,她忽然轻声道,“想不想,又能怎样这种事情,又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连陶娘子那般的家世,都只能听从父母之命。”
再一想到高高在上的那人,杜陵阳的情绪更加低落,“我只怕更是如此吧”
套话未成,反而惹得杜陵阳越发伤感起来。
看来杜姊姊心仪的那个男子,在身份地位上比杜家高出不少啊。
恰在此刻,杜陵阳咬了咬唇,眼睛水汪汪的便望了过来,“无忧,你一向比我有主见。不知道,你心中有没有瞧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