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
无忧转了转眼睛,突地向镜中那人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姿容鲜活,表情灵动。
那层维持在表面的矜重伪装,立时便消去了。
无忧笑了笑, 她提起裙子绕过屏风, 待隔着帘子见到外头的飘雪,她兴奋道, “哎呀, 几时竟下起雪啦”
这时正有侍婢过来送吃食, 云娘打起帘子,随口应道, “可不是今日一早便是阴天,不大一会儿的工夫, 就下了这么大的雪。”
云娘说着,将食案细细布好, “县主,快来用饭吧”
自家县主却已是转出了帘子,站到了廊上。
无忧就站在回廊的屋檐下面。
微风夹雪,扑面而来,她伸出一指,便接住了一瓣飘落的雪花。
雪是冰凝,一瞬间, 便在她的指尖如水而化,消失不见了。
许是因为今天的雪,一点都不比那日的小。
无忧心中思绪万千,竟莫名想到了那一日的场景。
桓崇的话,让她气急了。
可若说是气愤,又过于简单了,因为事后每每想起那时他说得话,她的心中总会生出些痛。
那是格外磨人的钝痛。
除此之外,她记得最清楚的,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
他被她一巴掌打懵了,在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恰好有一两片细雪,随风落在了他的眼睫之上。
为了显出自己的无畏,她一眨不眨地同他对视。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看到那几片雪花迅速地融化,很快便将他的眼睫打湿了。
湿漉漉的睫毛反着水光,配上他那双黒幽幽的眼瞳,看着竟有些莫名的伤感。
哼,活该
“县主,你说什么”无忧突地身上一暖,她回过头来,却见云娘关切地给她披上了斗篷,道,“你刚才说什么活该”
无忧微微瞠眼,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心底的话说出来了。她连连摆手,笑道,“没有呀我是在想,雪下得这么大,看来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停不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祸灾”
有郎君这么一个“名士”父亲,自家县主发起痴来,也和那些个不知饥饱、不辩冷暖的名士一个调调
云娘笑着瞧了她一眼,却是牵过她的小手,将她拉回房中,“有没有祸灾我可说不上来,但是县主的手有些冷,还是赶快回屋才是正经。”
刚用过饭食,便有侍婢引了一人过来,“县主,杜娘子来了。”
“杜姊姊来了”无忧惊喜道。
这时,就见杜陵阳跟着进了屋中,笑道,“无忧,今日及笈,我就在这里先向你道贺了”
杜陵阳比无忧大上一些,她是今年上半年及得笈,那时,无忧也曾被杜家邀请过去观礼。
云娘知道她们二人要好,杜娘子又是个性情稳重的,遂带着侍婢们出了屋去,让她们姊妹俩自去叙话。
杜陵阳细细打量了一番无忧的装束,“这一身肯定又是公主搭配得,真是好看”
无忧嘟了嘟唇,道,“杜姊姊,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究竟是我阿母搭配得衣饰好看呢还是无忧穿着好看呢”
杜陵阳当即笑道,“自然是无忧穿着好看了”
无忧将手指摇了一摇,狡黠一笑,“杜姊姊说得可不对。你该说,无论是哪个好看,都盖不过我们无忧生得好看”
说完,她就嘻嘻哈哈地笑出声来。
杜陵阳好笑地掐了掐无忧的小手,道,“你呀这张小嘴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