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徽猛地睁开眼,天已然黑透,重重纱帐内幽深静寂,一个黑影悄然无声地立在她床头。她几乎吓得险些要蹦了起来,下意识地往枕下一摸,空空如也。
眼角瞥到那黑影手中把玩的一柄微光,她骇然地后挪了挪“你谁”
那人不答不应,兀自将匕首在指尖转得飞快,锋芒闪动下一瞬好似就要割向她的喉咙。梦中濒死前的刀光剑影再一次浮现在萧徽眼前,才睡醒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凌乱,她一把抓住瓷枕,那人一怔,却见瓷枕太沉萧徽一抓未抓起
她沉默下,那人似是嘲讽地低笑了声,她脸面一热想也未想双手抱起瓷枕。可这一次,陌生男子未再给她机会,匕首飞快刺向她的手腕。她本能地向后一缩手一松,瓷枕重重砸在床上,一角磕在她膝头,痛得一双大眼睛里顿时泪雾蒙蒙。
“”男子默然看着搬起枕头砸哭了自己的她,突然朝前走了一步。
萧徽心一惊,咬牙呵斥道“放肆你可知我是谁此处又是何处你若再敢向前一步,我保证你会被碎尸万段”
那人终于开腔说了第一句话“那你是谁”
他一开口,萧徽一愣仿若在何处听过一般,慌乱之下她并未来得及细想,定下心神冷冷道“此处为镇国永清长公主故居,而我乃她嫡亲侄儿,当今上皇的侄孙你若冒犯我,碎尸万段尚轻,株连九族未可”
“原来如此,”帐中昏暗他背光而立实难辨认样貌,他弯下腰来贴近了她似是想将她看清了些,呼吸声近于耳侧“除此之外呢”
她被逼到角落里,抿紧唇角瞪大了眼睛道“没有之外”
这句话似乎大大得罪了他,几乎是一霎时她感受到了来自男子冰凉冷漠的杀意。
“娘子娘子”金尚宫终于听见了响动寻来,“可是有事吩咐”
“来人啊”萧徽立时应声呼喝,却见眼前一花纱帘骤然大动,人影已然不见。等金尚宫赶来时仅见她一人怔怔坐于床上,被褥凌乱瓷枕还掀在一旁,她忙勾起两边帐帘,跪坐于榻边拿帕子给她拭汗“娘子可是做了噩梦了这雨天气闷,睡得这样久定是不服帖的。”
萧徽坐着发呆,半晌气败地点点头“嗯,梦见我一人在宫里再也见不到阿耶阿娘了。”
她是太子妃,还是个注定了不受宠的妃子,决不能说出一个人出现在她寝帐内这种话授人以话柄。只是她心惊胆战地看着突然陌生起来的望月阁,当年由将作大匠亲自画好图纸交由她审验而后由她督造,因为此处四面环水她认为没有必要,故而建造之时没有留下任何暗道。
那人来无影去无踪,很显然是从她不知道的通道进入殿中,一想到住在这里不知多久她禁不住一阵阵后怕。
金尚宫以为她小小年纪离家千里太过思念父母所致,心疼地轻轻拍着她的背“娘子啊,进宫的女子都是这般的,你要早日适应宫中的生活才是。日后太子、上皇和两位圣人才是你的亲人啊。”
萧徽伏靠她臂膀枕着她的肩悻悻道“嬷嬷说得道理我都知晓,只是我仍然害怕”
金尚宫忍俊不禁道“娘子贵为东宫妃,有太子与两位陛下给您撑腰,有何可怕”
正是有太子“撑腰”才可怕啊她甚至开始怀疑,那男子是否为太子指派来玷污她的名声,好理所当然地退掉这门婚事。不过若真是如此,那她也敬他李缨是个人不惜给自己戴上绿帽子来拒婚,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士了
因受了惊吓与睡了许久,至夜里她都忐忑难安,本想干脆唤来守夜的绿水拿本书打发时间,一想到明日要去面见上皇最终按捺下来逼着自己入睡。睡前,她摸了摸枕头下的匕首恨恨想到,再若让她见到那人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