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鸟啼婉转, 苏凝绿被三催四请地起身, 打着哈欠, 揉了揉眼儿, 只问一侧绪娘, “何时了”
绪娘道“六更天了,陛下当去请安了。”
苏凝绿不情不愿地从床上起来, 由着众人服侍盥洗, 难得的休沐日,她一贯都要早早起身去向两宫太后问安的。
她在河西待久了, 最快活的,无非也就是不用请安, 如今方会京城却不得不被迫拾起了这些规矩,难免有几分烦闷。
绪娘知道她不高兴,便给她看了看屋内的落地缠枝花瓶里头插的一大把望春。花朵含苞待放, 粉白一片,将阴沉的室内衬出几分鲜活来,她不由诧异地道“望春花开了”
“正是呢,”绪娘笑着道,“陛下猜猜是谁摘回来的”
苏凝绿由着她梳头, 随口道“是陈姑姑么她有心了。”
绪娘憋着笑, 只是轻声细语地道“不是呢,是太傅今早来过,说瞧见花园里头的望春开了, 陛下最喜欢这些花儿粉儿的,便亲自摘了一捧过来,太傅去礼部当值了,还吩咐说一定要叫陛下瞧一瞧,省得陛下动起床气。”
苏凝绿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随口说“这算什么,朕瞧见他才能解气呢。”
绪娘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等陛下同太傅行过大典,便每日起来都能瞧见了。”
苏凝绿并不觉得不好意思,而是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觉得绪娘说得有道理。她由着众人服侍着乘了撵车往东宫太后那头去了,路上又想起来,笑着同绪娘道“春日来了,宫外东市西市都很热闹,你才来京城便随朕进宫,今儿横竖闲散,一会儿也叫你出去逛一逛。”
绪娘不好意思地道“叫陛下瞧出来了,奴原想向陛下告假的。”
“可是哪家郎君相邀”苏凝绿故意逗她。
“是是徐将军,”绪娘讷讷地说,“奴不敢孤身在外走动,便托了徐将军陪同。”
苏凝绿微微扬眉,瞧了瞧她的面色,像是有几分漫不经心地道“哦,徐清鸿啊。”
绪娘只觉得小皇帝意味深长的目光在自己面上扫来扫去,她不由得觉得窘迫,手指缠着帕子,半晌却听她笑了,说,“好了,别缠了,好好的帕子都变成抹布了一个男人而已,绪娘你的容貌才情,又性子妥帖,配一个徐清鸿,还是绰绰有余的。朕就觉得他很缺你这样的脑子。”
“奴”
“好啦,别说了,”苏凝绿安抚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会儿你回住处,好生打扮一番,难得出去玩一趟,哦,再给朕带一包芙蓉糕回来最好。”
绪娘感念她的恩情,忙点头应下了。
女帝一贯是先到东宫太后处请安,再调转方向去西宫处,回回都要耽搁不少时候,今儿却是个意外,她进了慈宁宫的时候,却见到两尊大佛难得坐在了一块儿,正在吃茶。
苏凝绿挑挑眉,心说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请了安,落座后便开口笑道“难得见两位母后往来,打从朕登基后便未见过如此和睦景象呢。”
小皇帝这番回京后,便很有些锋芒毕露,一根头发丝儿都透露着锋利,随随便便说一句话,也似有似无透着嘲讽。
隆安太后轻轻哼笑了一声,只是道“这也算不得什么事儿,只是觉着姐妹间许久没有唠嗑了,便趁着陛下也来请安,一道来说说话。”
苏凝绿乖巧地保持微笑,低头喝茶。
众人不咸不淡地扯了几句有的没的,果然,隆安太后就忍不住了,状似无意地说,“昨儿听大伙儿说谢太傅的婚事,哀家便想着,谢太傅也算是辅佐陛下这么多年,他族中也无人,我们这些做长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