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颤着手接过信封,明明也不是她亲爹,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紧张,信封上写着“正白旗瓜尔佳氏敏泰之女亲启”。那一霎,她以为自己收错信了,心慌之余,反应过来那是原主父亲的名字。
是了,这时代,女子的名字怎能出现在信封之上。
收到信件的紧张与些许喜悦已被突如其来的凉水浇灭,理智让她摸出了几个铜板送给小太监“劳烦了,请你吃茶。”
那小太监连连感谢,元夕干笑着目送他转身离开,笑容才淡去。
一开始她是有些急不可待地想把信件拆开的,这会儿倒能等走回房间,开窗通风,为自己添一杯冷茶后,再慢条斯理地拆开信件。她抖了抖信封,免得撕开信件时伤到里边的信纸。
字寄吾儿元夕
余在外二年,及家中书翰,不念余女入室,恨我知人不明,为人所欺。
元夕吾儿,兄读书于外,未尝知其事。若知之,必断其肠。其后王佳氏有疾于内宅,宅中一应事出我者
瓜尔佳敏泰写了许多,厚厚的一封信,元夕也看了许久,大意便是他本不知道这件事,这两年他与家中书信未断,因为原主不擅书写,都是会写字的内宅女使代笔,措辞也经过修饰,因此一朝换人,他父亲也没发现。
用了些“痛心疾首”“肝肠寸断”之类的词汇,又道之后王佳氏会“生病”,内宅由他送回去的人管理,她要是有什么急事,除了给他写信,还能写信送回瓜尔佳府
随着信件掉出来的还是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元夕每个月工钱是二两,乍一看见银票,也不由感慨收入差距。基本上她得一点不花地挣四年才能勉强换这样一张银票。可是虽然吃住不花钱,别的开支根本省不了,就像刚才小太监送一封信,她也得请人家“吃茶”。
她只能做规矩的遵循者,不敢做这时代的反叛者。
在这后宫、内宅,除非你有权利,否则给钱才能办事。
元夕太久没感受过骨肉亲情,若是往常,她或许还能移情以宽慰自己。可是偏偏她满脑子里都是信封上的字,女子姓名不配出现在封皮上,这时候,她不是元夕,而是“正白旗瓜尔佳氏敏泰之女”。
这样,她愈发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是“守规矩”的人,可是有时候,她也想废了这世道那些没有道理的规矩。
书房里,太子执笔批阅奏折,铁划银钩,笔走龙蛇,元夕奉茶之时,心里不由默默惊叹,可惜没敢细看,毕竟是奏折。
她放下茶杯,正要行礼退下,便听太子爷张口道“今日似乎不是毛尖”
这茶盏刚放下,他便闻到了幽幽菊花香,偏偏,他不甚喜菊花茶。
元夕忙道“昨日听何公公提到,爷近来饮食上火气大,咽喉不适,朱砂姑姑便提到要进上清凉的茶饮。恐菊花味重,奴婢特地放得少了些,又佐以法兰参片,请爷尝尝。”
“参片”胤礽诧异地重复了一遍,人参不是加重火气的吗“法兰参片”这又是何物
元夕忙解释“法兰参是西洋进献的参,之前太医院道是参味清淡,药效不足,便没送到主子们眼前。但此物无甚火气,属性偏凉,泡水清甜,且润嗓养喉,故奴婢斗胆献上。”
法兰参即是西洋参,她做教师的朋友常泡西洋参来养嗓子。
实际上,为了稳妥,元夕还在外间放着一盏茶,一旦太子觉得不好,她便立刻换上毛尖茶。
她感觉到太子深深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