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遥遥地看到站在城门口的时浅渡,染血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有些稚气的笑,像是一个小孩子,捧着一把糖果欢欢喜喜地递到对方面前。
身上被刺中了几下,不过都不是致命伤,是以前经常会有的程度。
他只是有些累,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过去。
他的一切注意力都集中在时浅渡身上,却没发现身后有个还未死透的兴国士兵抬起一只手,狠狠地刺向他的脚腕
电光火石间,他感觉到身边有一阵清风拂过。
在他看不见的后方,一只手臂飞到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接着他落入一个暖洋洋的怀抱中,像初见时一样,那只手温柔地撑住了他的腰。
带着殿下最喜欢的甜糕味道。
啊,好暖。
殿下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拥抱他了。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期待着殿下的亲近和拥抱。
他没忍住深深地呼吸,贪婪地嗅着那股香气。
任性一次,就这一次。
望殿下宽恕。
细瘦有力的手臂向前,圈住了时浅渡的腰。
他放任自己这卑劣的心思,放任自己去触碰遥不可及的殿下。
让自己汲取温暖。
殿下,殿下。
他在心中轻轻地唤,用尽自己毕生的柔软。
自朔月那一战后,兴国死伤惨重,甚至有两名高级将领战死沙场,士气就此低落下去,没过多久就撤兵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朔月时,呈国大军并没能赶到。
浩大的阵势不过是骑兵们在身后拖拽着树枝,在暗色中营造了漫天尘沙的错觉。
轻骑兵加上当日赶到的急行军,总共不过几千人,除去在城墙内防守的士兵,可以出城的兵力其实不足三千。训练有素的士兵和为了自由而奋勇杀敌的奴隶,两者相辅相成,呈国完成了一场以少胜多的壮举。
士兵们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被他们踩在脚底的奴隶,还能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力量。
尤其是那个叫陆苏北的。
即便是精锐之师中最优秀的士兵,能取得两三个敌人首级就已经是勇猛之士了,可陆苏北竟是连杀十数人
帮陆苏北在身后割耳的奴隶女人都被分到了两个人头。
因为军功,这个奴隶还被少国主削去奴籍,正式封赏为带刀亲侍。
知道了陆苏北这可怕的战斗力,士兵们再也没人敢在他面前露出鄙夷之色了。
他们有些怕他,然而奴隶们却纷纷视他为英雄,还有不少没有武力杀人、没有勇气上战场的老幼或女人充满羡慕地看向帮他割耳的女人。
如果他们勇敢一点上了战场,再跟对了人,一下子就能有两个人头,削掉奴籍了
临台城中,一群衣衫褴褛的奴隶排成长队。
站在最前面的女人手里拿着两个血肉模糊的耳朵,丢到桌上。
坐在墙角的奴隶都冲她投去羡艳的目光。
她紧紧抿着唇,接过士兵丢过来的几枚铜板,又一瞬不瞬地瞧着自己的奴契被销毁,浑浊的双眼里迸发出明亮的光芒。
她不再是奴隶了
她自由了
受过太多毒打和暴虐,她的感情变得木然,她以为眼泪早就流干了,可此时此刻,她眼眶一热,滚烫的眼泪顺着脏兮兮的脸颊滑落下来。
她用握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