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火燎燎的。
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老师不处理一下么。”
何纾言回过神。
他知道自己从小受伤就比别的孩子好的慢,拖的越久越不好。
权衡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谢谢。”
他垂首走到医药箱旁边,动作很轻地翻了翻小箱子里的东西。
过程中,一直没敢看时浅渡的表情。
时浅渡指了指皮质的座位“坐吧,别站着了。”
何纾言沉默两秒,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灰尘,见不太脏了,才缓缓地坐在了座位上。
他话很少,安静的过分了,眼皮一直低垂着,隐藏在镜片之后。
尴尬在沉默中蔓延。
不过,只有他一个人在尴尬。
他稍微抬了点头,轻声开口“可以让我自己在这儿处理一下吗”
依然没有正眼跟时浅渡对视。
他不敢看。
时浅渡觉得他有点怯生生的,排斥身边的一切外人。
可能是被冤枉被关在狱里这么多年的缘故吧。
她点点头“行,我去前面。”
她把何纾言留在后座,自己走到车头,坐在车前盖上。
双臂撑在身后,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何纾言这才松了口气,心思混乱地挑出了几样药,给破皮的地方消消毒。
一扭身,胸腔里针扎似的疼了一下,疼得他倒抽一口气,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他轻轻揉了揉胸口,缓慢地试着呼吸了两下。
吸气太深了,就会疼的比较厉害。
可能是刚才被打的吧,应该过一会儿就好了。
他停在原地一阵,缓了缓,又慢慢地动起来,撩起衣服,把被红肿或是青紫的地方都涂了药。
中途,他偷偷抬眼看了看。
时浅渡背对着他,留给他一个背影。
高一时就亭亭玉立的女孩如今比那时有长高了,坐在发动机罩上,她说话还是那么干脆直接,没有特意提起那件事嘲弄他,算是给了他面子。
也是,时浅渡向来只对招惹过自己的人下手狠,对其他人都还不错,能帮的话会顺手帮一下。
会帮他,大概是开车撞过来的时候,没发现被欺负的人是他这个深陷牢狱的老师吧。
帮了他一把,也就顺手帮到底了。
她真是个品学兼优、处处都挑不出不好的学生。
没有对他多好,也没有不好,还特意没提过去的那些事,连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儿又或是为什么被打这种随便问问的闲聊话都没提起,不至于太让他难堪。
她已经是这些年里对他最善意的人之一了。
或许出狱后遇见的第一个人是时浅渡也挺好。
换成别的认识的人,恐怕早就反应很大地做出什么让他更难受的举动了。
想来,时浅渡现在也过的很好吧
算一算的话,现在也应该是大四了,也不知道这么优秀的学生会学什么专业,又选择了哪所大学,以后会从事什么工作
总感觉,如果是时浅渡的话,不论学什么都是屈才了,她是能成为全才的那种人。
何纾言一边处理身上的伤,一边胡乱地想了老远。
当了几年老师,碰到以前的学生,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关心学生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