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人能混到今时这地位, 多少得有点审时度势的本事。刑妖司近日的风头不对,是要夹紧尾巴跑得远些。
前厅总算冷清下来, 一众弟子齐齐舒了口气,却是第一次觉得能听见莺啼虫鸣的声音是如此宝贵,半年内再不想凑人以上的热闹了。
待外人散尽, 守门的弟子立即上前将大门锁上。又将杨晚吟一家请去了后院。后宅现下腾出不少空房来, 虽没来得及整理, 但让他们小坐着休息不成问题。
倾风还在琢磨那店家的主张,不敢置信道“他居然向我要钱。而且还是五百两”
柳随月用力点头。
倾风不屑道“当初纪怀故还愿意贴我五百两, 我都没放过他”
柳望松“”你们一帮人到底在界南干了点什么
柳随月那脑袋跟没装好似地不停点动, 一下太用力闪了脖子, “哎呀”叫着赶紧抬手按住,转了转觉得没什么问题,嘴上闲不住地道“就是我师父说, 不是血海深的仇都不要将人逼到绝路。你穷成这样, 他们找你要钱,不是要你的命吗”
倾风“”这话听着, 怎么都不像是夸人。可她确实是穷,也只能发出贫穷的声音。
柳望松手心转着长笛, 一下指着柳随月的脚,一下又指着倾风,随即扯了下嘴角,露出个鄙夷的表情。
倾风实在是读不懂他的哑谜,恨不能替他多生一张嘴。倒是柳随月确实跟他兄妹连心。
“他说我是你的狗腿子”柳随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抱住倾风的手兴奋道,“我师父说得对,我就该跟着你往后出门哪里还有人能欺负我”
倾风想了想,说“确实,我也觉得我这泼皮的功夫又精进了。”
张虚游早在听倾风开口说第一句话时,便强行拉着谢绝尘走了。
这可真是,一伙儿七八人,没两个心肠好的。柳随月那么清澈的愚蠢都开始往歪了长去,留根独苗不容易。
谢绝尘的长袖被拽住抽不回来,一步回头地看,有点不舍。无奈学海无涯的舟被张虚游生生拖着,不给他朝奸猾的方向驶。
傍晚时分,京城收到张虚游的书信,派来几位前辈接手后续的事宜。并特意带来掌刑师叔的口信,让他们早日回京。
车马都备好了,要带着霍拾香跟杨晚吟走都行。剩下的琐事全部交由他们处理。
众人总算得了空闲能喘口气,刚躺下准备好好睡一觉,残更未尽,晓星尚沉,便被几位前辈喊了起来,寸步不离地跟着,催促着赶紧回京城去。
竟是连一刻都不让他们多留,将掌刑师叔的嘱托贯彻到底。
这严阵以待的架势,让倾风心感不妙。回京后怕不是得有顿逃不掉的板子
她前后详细复盘了几遍,都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城南那批房子又不是她打坏的,怨不到她头上。桂音阁里打砸的东西道理也在她,用不着刑妖司赔。
她有什么好怕的
倾风私下默默掐算了一遍刑妖司此次的损失,得出数字,又觉得师长们迁怒也算入情入理。不过四天的功夫,被他们凿破了个小金库。
可也确实不能怪她啊凭什么五人全围着她转
脸上端着平易和善的假笑,垂着手不停小幅往外挥,嘴里还跟念咒一样不停地嘀咕“路上小心啊。陈师侄慢走。”
全然一派送瘟神的模样。
倒是礼貌又温和,搞得倾风还不好发火,只能暗暗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