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拿着戒尺节奏性地在掌心轻轻敲打着,一下又一下,而佘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祝嬷嬷手里的戒尺上,心跳也跟着加快,“怦怦”地回响在耳边。
佘氏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闷压抑起来,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祝嬷嬷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意佘氏的表情变化,这时,蓦地转身直面佘氏,勾唇笑了“姑娘心善,体贴舅太太辛苦不易,这才让我来帮舅太太一把。”
从刚才起,祝嬷嬷一直不苟言笑,此时难得给了一个笑,让佘氏登时觉得受宠若惊。
佘氏深以为然,眼眶微红。
是啊,她这些年确实挺辛苦的。
她和大爷是过继来的,殷太太不是她的亲婆母,她愈发要小心伺候着,不敢有半点怠慢,甚至于大爷根本无法帮她从中周旋。
她这些年夹在中间做人,太难了
大爷从来没说她一句好话,反倒是萧燕飞这个外甥女记得她,还惦记着带她进宫见见世面。
“大奶奶,”小丫鬟这时掀帘走了进来,恭敬地请示道,“时辰差不多了,是不是该摆膳了”
“大爷呢”佘氏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想着她还得跟他说说萧鸾飞与五万两银子的事。
小丫鬟紧张地把头低了下去,回道“大爷去了汪姨娘那里。”
佘氏“”
佘氏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恨得牙痒痒。
当年他们还没过继来的时候,殷焕可没这些个花花心肠,也就是后来他手头有银子了,就一个姨娘接着一个姨娘地抬进门,通房更是养了好几个。
“下去吧。”祝嬷嬷挥挥手,就把那小丫鬟给打发了,跟着语重心长地对佘氏提点道,“舅太太,你都有儿有女了,日后应该依靠的是儿女。”
“这个家里做主的人是老爷和太太,舅太太是儿媳,只要讨好了老爷和太太就够了。 ”
听出祝嬷嬷好心提点自己,佘氏心下感动不已,却是神情怏怏,无奈道“可是,公公和婆母都恼我。 ”
“恼的是舅太太你吗”祝嬷嬷似是不经意地随口一问。
佘氏不禁肃然,蹙眉想啊想,答案浮现在心头
好像不是吧
暗中挪了五十万两海贸银子的人是殷焕,在赌场一掷千金的是殷焕,害怕殷老爷发现他挪用银子的是殷焕,在殷老爷的膳食里做手脚的是殷焕连悄悄卖了良田与庄子筹银子的人也是殷焕。
所有的这些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佘氏的眼神在极短的时间内变了又变,心情也像是在一叶小舟在暴风雨夜的江面经历了一番大风大浪,慢慢地又平静了下来。
她不太确定地看着祝嬷嬷“那那我是不是应该去正院请安”
说话的同时,她抬头一看外头,发现外面的夕阳落下了一半。
啊,都这个时辰了啊。
佘氏忙不迭地起了身,整理了下衣装后,就赶紧往正院那边去了。
黄昏的天空中彩霞漫天,夕阳金红色的光芒斜斜地照来。
佘氏顶着刺目的阳光快步往前走去,心里有些发慌,这一路,心里七上八下的。
自那日殷家二老大发雷霆地赶走他们夫妇后,最近殷焕无事都不去正院,有什么事也只打发她去面对二老的冷脸。
这几日她每每去正院请安,二老都不怎么理会她,基本上五次里有四次不会见她。
从前不是这样的。
佘氏在心里默默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