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雅不咸不淡“佩服。”
“现在有个皇室血脉到了他们地盘里言听计从,又去了个认祖归宗的顾瑾玉,后者要是也被他们同化了,那还真说不定。虽然我憎恶顾瑾玉,但想粉碎掉千机楼得他带头。三天后就是八月十五,高鸣乾会在后天过来,做那个叫姚云正的随侍,就是不知道顾瑾玉会不会一块来。”
顾小灯眼睛一亮,心腾腾地热起来。
关云霁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药瓶“对了,这鬼地方最大的危害是烟毒,我这是防着那玩意的避邪药,高鸣乾给的,说是得来不易,你们带着防身。”
顾小灯推了回去“你忘了啊我药毒无效,你自己用。”
关云霁一股脑塞到他手上“听话,万一有你防不住的呢”
他趁势握了好一会顾小灯的手。
“好吧”顾小灯问了他很想问的事儿,“关小哥,那你对那昔日的二皇子是什么看法”
关云霁沉默片刻,紧紧抓着他的手,指节甚至有些发白“他是逆党,还是个毒人,是反贼手里的傀儡,是我经年怨愤之人,在我眼里和死人无异。”
顾小灯手都被握疼了,计较不来,这时苏明雅伸手来摸摸他的发顶,也没法计较。
这两人的手都冰凉冰凉的。
“经年怨愤”,自天铭十七年深冬始。
至亥时六刻,苏明雅离去,顾小灯和关云霁同居一室,他躺在床上,关云霁在三转屏风之外打地铺,两人潜伏的身份既然是一对主奴关系打底的床伴,这么共处檐下才合理。好在苏明雅没再怄气,揣着小瓷缸,养着小乌龟,在隔壁老实地住下来。
顾小灯眯着眼蜷在薄被里,看了一会屏风外透过来的微弱光线,软糯地哄了一声“辛苦了,愿你好梦。”
关云霁心头剧烈一跳,眼窝灼热,闷声嗯了一声“你你也是。”
他久久都不能入睡,听着不远处的呼吸声逐渐均匀,那股酸涩难言的落泪冲动一直没有淡化,不知涩然多久,忽然听到顾小灯在床上不住翻身,翻得剧烈了些,咚的一声栽到了地上。
关云霁管不了别的,暴起闪到床前去,在幽幽黑暗里把顾小灯抱到了怀里。
小小的顾小灯,十八岁的顾山卿,和衣在他怀里,发着抖,冒着冷汗,他在噩梦里,关云霁在美梦里。
他颤栗着轻唤了两声小灯,怀中人呼吸急促,怎么也醒不来。他只能抱着他笨拙地轻晃,对于如何哄他一窍不通,熟能生巧的是经年偷抱,就像现在这样。
抱久了,他不住发抖,到底低头去,蜻蜓点水,偷偷一吻。
二吻。
三吻。
他在冰火两重天里乱七八糟地想,草他大爷的,江山易改,狗改不了吃屎。我是狗,狗狗狗。
他要继续狗下去时,忽然听到一声含糊的梦呓“森卿”
关云霁空白了许久,他以为会不甘,会妒火中烧,会自相矛盾地爱恨交加,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反应会是低头到顾小灯耳边去说“是我,不怕。”
他突然无师自通地学会哄他。
顾小灯慢慢平静了下来,睡得像只小猫崽。
夜半子时,山腹之内宫殿辉煌,层层机关门和海量金玉融合,隐秘的机械运转声音透过墙体传到深处。
这种声音传到顾瑾玉耳朵里,他觉得像是金属的呼吸声。金属是活着的,比他这个人更有活力。
顾瑾玉独坐在床尾,背靠暖玉筑成的墙壁,左肘支在膝上,垂着眼一动不动地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