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一位当众诛杀反贼的主儿,不是城阳王和博阳公主那些遇事只会惊声躲避的权贵。
只怕所有人,当日随着帝驾一块迎接公主归来的在场者,没有一个能料到看似柔弱不堪的长公主才是那位天克反贼的杀神。
严观海越发老实恭顺了。
公主缓声道“当此之际,先稳定局面,安抚人心,章梵谋害先帝与齐王之后,尚不知如何对待他们,还请严相亲自带人搜寻宫中,找到先帝与齐王他们的灵柩,妥善安置。还有,谢相重伤,如今生死不明,朝中诸事,有赖严相多辛苦些。”
严观海连连道“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殿下请放心,臣马上去办”
他带了几个人匆匆离开,侯公度留下来清点人数,安排善后,公主则跟着董恂往后宫走去。
在后宫再往后无人问津的院落深巷,有一处是冷宫,也是昔日关押宋今的地方。
公主没想到宋今还住在这里。
从某方面而言,宋今也算十足沉得住气了。
公主来到时,他就坐在庭院里煮茶,即便看见他们出现,也没有过于惊讶的神色,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意味。
但公主知道,此人要真是宠辱不惊,就不会暗地里干下那么多事。
她未来得及卸下易容,宋今看见她,先是面露惊异,在听见她的声音之后,又露出毫不意外的恍然。
“殿下来了。”
宋今先笑了一下,而后又叹一声。
“看来章梵失败了。”
“我来见见你。”公主道。
宋今笑道“殿下是来看失败者的穷途末路吗”
公主不以为然“我没兴趣干这种浪费工夫的事情,我想,你在这里等着,应该也是想见人的,比如我。”
“是我狭隘了,殿下的确是少有的我所见过有大气魄的人。”宋今将茶斟好,分出一碗放在公主面前,也不管她喝不喝。“我的确在等人,如果章梵成功了,我现在见到的应该是他。殿下此来,是来赐死我的吗”
公主看了他许久,忽然摇摇头。
“我本来有许多话想问你,但事到如今,却觉得没什么好问的。”
宋今挑眉“您是想问,我为何投靠章梵”
公主
道“你恨陛下将你囚禁,你想出去,就得找人合作,思来想去,的确也只有一个章梵可以为你所趁,你也许是早就看出他的野心,又或者他在发现你的不甘之后主动来接触,如今再追究,似乎已经没有意义。”
宋今沉默良久。
“我恨这宫里所有人,不止是陛下,还有章梵,我恨所有中原人。”
公主忽然道“你身上有柔然人血统。”
宋今笑了“是,看来殿下早就知道了,但我之所以恨你们,不是因为我的血统,而是因为我这一辈子的不幸,始于从柔然回来。若是我当初我留在柔然,日日为奴作婢,说不定早早就死了,也没有后边那些折磨,更不知道什么是苦,可中原人将我赎回来,偏偏又瞧不起我身上的血统,我干遍百工,就因为贱籍,永无出头之日,不得不作践自己,以残躯入宫,又在宫中受尽凌辱歧视。”
他挽起袖子,露出上面斑斑痕迹。
有结疤的刀伤烫伤,也有鞭痕。
“我能出头,不是因为陛下赏识,而是因为我处心积虑,一步步从底层往上爬,好不容易留在东宫,又得知当时陛下暗中不满赵群玉,想与之斗法,这才找到一条出路。但这些伤口,每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