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件事上,我确实有错,所以当时也有点急了,就推了她一把。
“春月一见我推她,情绪更加失控,尖叫地将花瓶砸到我头上,然后又拿起烛台。我当时被砸得头疼难忍,见她拿起如此危险的东西,当然要上前阻止。
“她本来是想拿烛台扎我,但见力气抵不过我,就改为扎自己,还说要将今日之事说出去,说我强迫她不成,又施以暴力。
“我百口莫辩,便与她争夺烛台。她当时是将烛台指向自己的,由于场面已经十分混乱,我怕她又伤到自己,只得将她的双手拉高。
“恰在此时,我听到外面有很多人来的声音,若是外面的人当真进来,这情况我真是无法解释得清,慌乱之下便松了手,谁知春月自己也用了十二分力气,我这里一松,她整个人就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接着只听一声惊叫,她就倒在地上不动了。我过去一看,春月和烛台叠在一起,我握住烛台,本意是想拿开,谁知一用力,反而将烛台拔了出来血喷溅而出,吓了我一大跳。
“再后来,就是外面那群人闯进来了。
“各位大人,我说得可是句句属实啊”
他话说完,不等赵泽反应,大理寺卿已经抢着道“原来实情竟是如此这其实不能算是凶杀,应该只是一桩意外吧”
齐慕先说“纵然如此,我这逆子也有处事不当之处,还是该重重罚他。”
大理寺卿道“但这春月急于从乐坊脱身,不择手段,齐公子被她缠上,难免有迫不得已之处。我认为,此案应该各打五十大板,酌情给齐公子减刑。
“若不然,今后有人想要污蔑朝廷命官,只要随便往自己身上捅几下,再大喊就行了,岂不是太轻松了吗天下官员官威何在若无官威,何以管理民众啊”
这二人一言一语,已然想将这个案子定下来。
赵泽听得古怪。
其实他觉得春月品行不端,多半是真的,一个女子带着妹妹沦落乐坊,想要出去,病急乱投医是很可能发生的事。这种事情,对女子而言毕竟名
声不好,桃枝也未必知道。
不过,纵然如此,齐宣正说的那种死法也未免太离奇了,而且大理寺卿和齐慕先根本连细查都不打算细查、证据都不打算找,就打算直接认定这种说法。
说实话,赵泽内心还是偏向保下齐宣正,但他见这群官员居然真的连知会都不打算知会他一声,就要做主不分青红皂白把齐宣正护下来,还是隐约生出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赵泽道“既然两种说法有出入,那么请仵作来仔细验伤,应该就能知道究竟是乐女身上的伤究竟是她自己扎的,还是别人扎的了吧”
大理寺卿当即回头白了他一眼,说“萧寻初,你到大理寺才几年,你有经验还是我有经验,这种情况我看一眼就知道了,还用得着你这么麻烦”
齐慕先倒是没有明着与他抢做决定的机会,但也回头笑了笑,道“萧大人,你毕竟还年轻,听一听年长者的建议,总没有损失。”
赵泽迎上齐慕先的视线,身上一冷。
不知为何,齐慕先明明是笑的,他却从这视线中丝毫感不到暖意,齐慕先给他的感觉,也比平时更有压迫力。
但赵泽对齐慕先还是有些发怵,齐慕先这话无论是对萧寻初说,还是对“赵泽”这个初次审案的新人来讲,都没有毛病。
赵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