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适当的时刻,他们甚至可以和辛国联合,借机铲除朝廷,永绝后患。
皇室因循猜忌、作茧自缚,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可言是自作自受。
可是,若不出手,眼看着辛军进军,受苦的将是前锋兵士、黎民苍生
然而真要出手,也没有那么简单。
击退辛军,保护了百姓,也保住了朝廷,而损耗的却是义军本身。
朝廷对自己的将领都毫无信任可言,更何况是他们这样完全不受朝廷控制的独立武装“政权”
进退两难。
谢知秋闭目凝神,手指指节在桌上轻轻敲了敲,若有所思。
恰在此时,又有一名士兵赶来,驻足门前,拱手唤道“谢大人”
谢知秋清眸缓开“何事”
那士兵道“大人前线又来了一封急报据说萧将军进军之时,偶然发现一支辛军队伍鬼鬼祟祟,就将他们擒来仔细搜了身,谁知发现这么一封严密保管的信
“信中内容只有萧将军一人看过,萧将军看完,就让人快马加鞭将信送来给您,还请谢大人过目”
谢知秋闻言蹙眉,抬手去接。
她拆开信封,待看到密信的内容,面色就微微一变。
梁城。
皇宫。
清晨,军报从前线马不停蹄地送到宫中,赵泽读完,气得当场砸了几个黑釉建盏。
赵泽这数月来,几乎没怎么上朝,但今日,难得地又在紫宸殿召集群臣。
他已过而立之年,许是年纪逐渐上去,他比起刚登基之时,似乎胖了一些,面颊白而略有浮肿,不算很明显,但却缺了几分精神气,腰围亦隐隐约约地宽了。
群臣齐聚,他将军报狠狠砸向众臣
沉甸甸的卷轴砸在地上,复又弹起,飞出数丈远。
“饭桶全都是饭桶朕养你们一点用都没有”
赵泽急火攻心,口不择言。
然而紫宸殿中鸦雀无声。
不少人心里都知道战事为什么输。
可同平章事史守成不喜有人挑他的毛病,朝中已有当年谢知秋说实话却被使劲打压的先例在前,现在再无人敢率先开口。
于是,人人都默契地保持
了沉默,寄希望于有别人来当这个出头鸟。
赵泽看着这群缩头乌龟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辛军都已经到定州了若是他们过了擎天关,后面都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冲到梁城用不了二十天你们说要怎么办你们平时要钱的时候不是建议很多吗,现在都来说说要怎么办啊”
殿中仍是寂静。
史守成站在群臣最前,皇上那个卷轴几乎砸在他脚背上,吓得史守成差点在殿上一跳。
纵然史守成好面子,但心里大抵也清楚,当初是他主战的,与辛军作战的策略也几乎是他拟定的,若要追责,他这个同平章事首当其冲,朝廷军队输成这副德行,恐怕也有他大半原因。
想到这里,史守成两股战战。
他抖着袖子,张口欲认错,可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他反复张嘴,终究是说不出话,只得低着头装鹌鹑。
赵泽望着底下这文武百官,内心忽而生出一股说不出的绝望。
他觉得眼前的光景,是真的,可又不像真的,宛如一场梦。
朝廷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鬼样子的
他犹记自己刚登基的时候,一片欣欣向荣,似乎每日都有新气象,君臣齐心,民间繁荣,百姓还称过他是百年难遇的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