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斜,直至夕阳西下,香架上的蜡烛燃烧掉最后一截芯子,顾怀瑜才从蒲团上起身,往功德箱中添了好些香油钱,带着红玉和绿枝出了慈云寺。
马车沿着山道而下,绿枝将食盒里头的点心取了出来,“小姐您先垫着肚子,午膳用的是斋饭,不抵饿。”
顾怀瑜方才伸手拿了一块,马车剧烈一晃,往旁边载了过去,吓得红玉与绿枝齐齐惊叫。
车骤然停下,车夫的叫骂声隔着帘子传来“没长眼睛吗,这么大架马车驶过来看不见,是不是瞎”
“怎么回事”绿枝打帘问。
车夫擦了擦惊出来的冷汗,回道“不知是哪个府上的马车,直冲冲撞过来,勾着了轮子,车险些翻了。”
“人呢”红玉问。
“跑了。”
绿枝看了一眼后方已经绝尘而去的马车“可还能走”
车夫跳下车,沿着轮子看了一圈,苦着脸道“轴上的销子掉了,辐也断了两根,需得回府再调一辆过来。”
红玉皱了皱眉,担忧道“这一来一回需得两个时辰,天黑了如何跑的山路。”
顾怀瑜望了望天色“罢了,你先回去告知老夫人一声,所幸刚出慈云寺,我们暂且在寺内寮房歇一晚便是。”
山路险峻,车坏的又严重,也只能如此了。
红玉叹了口气,拿起凳上的包袱下了马车,跟着顾怀瑜徒步返回慈云寺,幸亏早上多带了两套衣服。
寮房不比府中那般精致,房间内铺着原木色的地板,除了一架床,也就只有一张桌子四张长凳。院子里一方荷塘,几株银杏,但因沾着禅意,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几人重新抵达慈云寺时,天已经开始灰蒙蒙暗了下来,小沙弥将人安置好了以后,便去端了斋饭过来,寺内常接待香客,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
简单的几样素食用完,红玉去了一旁整理床榻。
顾怀瑜却忽然说了一句“绿枝,将房门打开透透气。”
绿枝依言照做,开门之后伸手在门框处扣了三下,两息时间不到,一个高大的男子便以极快的速度闪身进了门。
“夫人。”张全一身黑衣仿佛融进了夜色当中。
顾怀瑜低声问道“查清楚吗”
张全点点头,拱手回禀道“查清了,马车是六公主的,她自称是来听慧觉大师讲经,现下就歇在隔壁,属下来之时,还发现了有人在院外探头探脑。”
顿了顿,他压低了声音“暗中还有另一拨人跟着,属下瞧着,有些像宫里头的路子。”
卫清妍顾怀瑜似笑非笑,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刚一解了禁足就迫不及待找上来,真当她是软柿子不成。
“约莫多少人”
张全道“三人,武功极高,恐怕是那位派来的。”
顾怀瑜想了想,轻声道“有把握引开吗”
“不暴露踪迹的情况下,一炷香时间。”张全思索半晌,咬了咬牙“夫人,用不用属下将那六公主”
“暂且不用,我倒要瞧瞧她想做什么。你再调些人过来,晚上若是有动静,便将那三人引开。一炷香的时间,足够了,余下的人届时听我安排。”
张全应了声是,悄无声息退了下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另一厢,卫清妍嫌弃地打量着寮房中的一切,皱眉的同时牵扯到额头正中间一个鸡蛋大小的包,痛地龇牙咧嘴。
“公主,奴婢替您敷敷。”佩兰从热水中将布巾拎出来,扭干后小心翼翼敷到卫清妍泛着乌青色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