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思宜盯着程岩许久,露出了一个让人看不懂的笑,“阿岩,这世上少有两全其美之事,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但暂时无法完全认同。”
他见程岩皱了皱眉,先一步道“或许将来,你我的观点和理念仍会有冲突,但我希望,阿岩能如今日一般,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如此,你才有说服我的机会,或者反过来,我才有劝服你的可能。即便我们都无法让对方服气,却也能相互理解。我们不求两全其美,但求一个恰到好处。”
“恰到好处”程岩拧紧的眉头渐渐舒展,明明两人之间矛盾犹在,可他心中却像卸下了一块巨石,仿佛两世郁结也散了不少,他认真地凝视着庄思宜,“我答应你。如果你觉得我有不妥之处,也要明明白白地告诉我。”
庄思宜感受到程岩的放松,促狭一笑,“阿岩怎会不妥,阿岩最好不过。”
程岩冷漠脸,可没维持多久,又忍不住笑起来。
他们是两类人,但他们终究与前生不一样。
他少了自卑,多了勇气;而庄思宜则少了傲慢,多了赤诚。
他们愿意诉说,也愿意倾听。愿意理解,也愿意退让。
次日,两人再次找到了长寿村。
这一回,程岩直接表明了身份,并且将昨日陆府中发生的事,巨细靡遗地转述给赵成水听。当然,他也不忘提了自己的想法,很直白地告诉赵成水除了这条捷径,还会有其它路可走。
哪知赵成水却道“草民愿意。”
程岩愣了愣,“你可想好了”
赵成水“草民想好了。”
程岩认真观察赵成水的表情,并未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丝不情愿,他不解道“为何”
赵成水面对突然转变身份的程岩还有些紧张,却仍努力表达,“因为只要草民道歉,秀明就愿意将绿白茶树的培植方法传授我普罗山中人,不论对咱们村,还是对绿白茶树来说,草民这一跪都很值得。草民明白,大人也是为了草民着想,但草民清楚,草民跪的不是秀明,而是咱们村子的出路。”
程岩顿了顿,又去看庄思宜,见对方也微有动容,似是想不到一介村夫胸襟竟如此开阔,为人竟如此透彻。
最终,程岩对赵成水拜了拜,“村长高义。”
几人当日便下了山,他们顾不上奔波的疲惫,趁夜拜访了陆府。
陆家人当然不敢表示不满,陆少爷亲自来迎时,还诚恳地向赵成水表达了歉意,赵成水淡笑着说没什么,只是看向陆少爷的眼神透着客气与疏离。
他们一路穿过回廊往茶厅去,在途径园子时,赵成水忽然脚步一顿,但很快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往前走。
等一入茶厅,便见陆秀明已等在那里,下巴微抬,表情倨傲。
但再牛气哄哄,陆秀明还是得来拜见程岩,待他请程岩入了上座,自己也在下首第一把椅子上坐下,摆好姿势,等着赵成水给他跪下。
陆秀明本以为赵成水是被逼而来,心中必然不甘,可赵成水始终很平静。
哼肯定是装的陆秀明看不惯赵成水惺惺作态,在对方撩袍跪下前却道“等等。”
程岩猛一皱眉,心道若陆秀明莫非又要出幺蛾子对方不答应是一回事,但若敢耍着自己玩,他一定会陪陆秀明好好玩一玩。
然陆秀明根本没注意到他,对方已经沉浸在打脸报复的快感中,微微扬起脸,“成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