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势,像有什么大事。
她这一生做事光明磊落,只求问心无愧。可有一件事,却问心有愧。
带着妹妹从军中逃走时,她偷走了那位将军的荷包。
彼时,她安慰自己身无分文没法带着妹妹寻到姨母,是不得已为之。可再怎么身不由己形势所迫,她还是当了贼。有失风骨、卑劣不堪。
这是横在她心里的一根刺。
“这个过分了吧我们姑娘家又不需要打仗”三娘子哼哼唧唧地叫苦。
大娘子竖眉反驳“姑娘家怎么了可不许在二叔面前说这话二叔军中还有女兵呢”
“姐姐。”寒笙今年七岁,比同龄小姑娘要更娇小一些。她穿着白色孝衫立在门口,小手扶着门框。年纪虽小,五官却精致,皙白的小脸上几滴小雀斑格外可爱,待长大了定是个大美人。
若说她这张小脸蛋的缺点,就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本是生得漂亮极了,可惜双目无神。
寒笙,是个瞎子。
大娘子已经走到了寒酥面前,笑着问“表妹,如果二叔询问你在府上生活得如何,你该如何答呀”
屋内众人朝寒酥投来同情的目光。
迟疑了一下,寒酥还是没带妹妹一块过去。毕竟那么多人,而妹妹眼睛不方便,年纪也小。
临出门前,寒酥换了身衣裳,再去梳妆台取一支素钗戴在鬓间。她望一眼铜镜确定素钗戴正了,然后用手背去推上抽屉,偏目光一扫,扫到了抽屉里面的那个墨绿色荷包。
寒酥的动作顿住。
寒酥笑盈盈地抱住妹妹的双臂,凑过去用额头贴一贴妹妹的额头,然后才牵着妹妹的小手往屋里走。待快要走到书桌旁,寒酥松了手,寒笙数着步子自己往前走,准确地摸到长凳爬坐上去。
寒酥瞧着妹妹,弯了弯唇,眸中笑意如春水潺流。
寒酥赶到时,还没进门,就听见大娘子正问五郎“二叔要是问你长大了想做什么,你怎么回答”
侍女抬了帘子引寒酥进去。屋内主主仆仆聚了不少人,见她进来,都望过去。寒酥微笑着一一颔首福身,便在一旁坐下。
大娘子对寒酥笑了笑打招呼,便立刻重新望向五郎。
又过一日,大娘子竟找了宫中的嬷嬷来教府中小娘子们礼仪。
寒酥哑然失笑。
只听说高门女儿出嫁前会有嬷嬷教礼仪,头一回听说因为迎接家主归家学这些。
寒酥虽然也很想见一见仰慕的这位国之英杰,可她毕竟不是封家人,没有封家人那般或紧张或喜悦的心情。她坐在窗下抄着最后几页古籍。明日就可以把这几本古籍抄完送去铺子换钱了。
寒酥在妹妹身边坐下,温柔问她“昨天教的句子还记得吗”
“嗯”寒笙点头,伸出手指头一边在细沙上写字一边说“卑以自牧含章可贞”
寒笙写完了,转过脸来,空洞的目光移到寒酥的方向,甜声问“姐姐,我写得对不对呀”
沙盒里,一笔一划工工整整。
“对,笙笙写得很好。”寒酥夸赞。
寒笙笑出一对小虎牙,问“姐姐,今天学什么”
“今天学”寒酥纤臂绕过妹妹,握住她的小手,一笔一划缓慢教她写,“自能成羽翼,何必仰云梯。”
大娘子生气地拍桌子,大声说“老六,你说”
六郎今年才六岁,他立刻站起身,一字一顿“守卫疆土报效家国”
他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