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舟无比痛恨自己对陆见川做出的生理反应,光是看到这张脸,他的心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软。
“你来了正好,”他没有接萝卜糕,靠在门框上,挪开视线,“东西我收拾好了,直接带走吧。”
“什么东西”陆见川装听不懂。
方行舟“搬家的东西。”
陆见川“这里是我们一起装修的房子,才住半年就要搬家吗舟舟想搬到哪里去我跟你一起。”
方行舟不愿在内心最脆弱的时候和他纠缠,几乎是迫不及待把箱子搬到门外,接着用力将门合上。
“砰”。
只剩下冬日冷风从门前刮过。
陆见川漆黑柔软的头发被吹起,他呆呆地站在闭合的门口,盯着门上的猫眼,慢慢收起笑容,然后坐在方行舟亲自打包的箱子上,露出怪异的神色,低声自言自语起来。
“为什么”他喃喃,似乎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难题,怎么也想不明白。
接着,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逐渐脱离语言的范围,变得模糊又诡异,以人耳的能力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两个音节。
“生气”“丢了”“为什么”“不要”“找回来”“孩子”“爱”
“爱”“喜欢”“爱”“生命”“老婆”“爱”“喜欢”“爱”“吞掉”“孵”“爱”
浅棕色瞳孔慢慢扩散,侵占了眼白,隐藏在刘海遮下来的阴影里。
远远的,一位遛狗的邻居漫步经过这里,看到陆见川后热情地和他打招呼“陆先生早呀这几天都没看到你买菜,出差去了吗”
等一走近,这位倒霉邻居才发现坐在纸箱上的俊美男人正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脸部有种不似活人的僵硬感。
他感到没由来的恐惧,下意识放轻了声音“陆先生你不舒服吗”
陆见川抬起头来,只一刹那间,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亲和模样,朝邻居露出一个苦笑,拍拍纸箱,道“见笑,惹老婆生气,被赶出来了”
这么看起来,好像一切如常。
但邻居隐隐有种不妙的直觉,草草安慰两句,牵着狗大步离开他家门口。
狗子莫名失了禁,淅淅沥沥流了一路的尿水,四腿站战,紧紧贴着主人,似乎闻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味道。
邻居走后,四周又只剩下陆见川一人。
他收起伪装的笑意,孤零零地从白天坐到日落,用耳朵捕捉爱人在家里的每一分动静。
他听到家里缓慢到显得疲惫的脚步、微波炉完成任务后清脆的提示音、没滋没味地咀嚼声、浴缸里哗哗的水流声、然后是隐藏在水流下面粗鲁到近乎自虐的喘息。
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他闭上眼,甚至能听见手指指腹与粘液摩擦发出的窸窣。焦急感和醋意涌上心头,他从箱子上站起身,手握在门把上,手心探出细如绳的触手,探进锁孔里。
门锁咔嚓一声轻响,开了。他准备推开门,又忽然捕捉到一句极为复杂地低吟,带着达到顶端的颤意“陆见川”
陆见川一顿。
这句低喃,让他属于人类构造的心脏里涌出许多未知的情绪,蕴含着无法理解的力量,将他牢牢束缚在门口,一步都迈不动了。
许久,方行舟擦干身体,走进卧室,独自躺在了床上。
陆见川又把门重新合上,耷拉着脑袋,抱起那个纸箱,像是被赶出门的家养宠物,迷茫地徘徊在楼下。
好在,他向来都是老天特别眷顾的造物。
才过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