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的发笑,明珠的运气怎么能差成这个样子这才过了几天,坟头就让人给掘了,她若是知道自己死后会被人掘坟,肯定要从棺材里跳出来同那些人拼命。
魏留压下诧异,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往外跳,问“不不修缮吗”
赵识侧过冰雪清冷的脸,冷眸淡然望着他,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又不是我给她找的归处,为什么我要帮她修缮”
魏留听着这番话心惊胆颤,也不知明珠姑娘到底做了多遭恨的事情,人都惨死了太子殿下还恨的咬牙切齿。
赵识分不清自己对明珠到底是爱还是恨了,也许都有,说不清楚。他偏执臆想着她知道他做的事情,怨他恨他记住他,变成鬼也要来找他。
赵识便靠着这么一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撑到了冬天。
初雪那天,恰逢十五月圆之日。赵识穿这月色开衫,袖口上绣着鹤云纹,腰坠玉环,乌色长发挽了起来,身形清瘦单薄,神色难明。男人站在长廊里,一双冷瞳静静望着越下越大的雪,他伸出手指,接住几片薄薄的雪花,坠落在掌心的雪花稍纵即逝,贴在皮肤上稍许冰凉,他脸上没什么情绪,葱白削瘦的手指默默蜷在一起。
这一场雪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夜,第二天雪堆便有小腿那么高。
奴仆起早清理院子里的积雪,发现后院那棵花树的树枝都被压断了好几根,再一看,底下的树干已经烂透了,看着就是个空壳子。
这棵树救不活,已经死了。
一棵树死了,也不是大事。林管事便也没多想,将这事告诉了太子殿下。
天寒地冻的冬日,书房里没有烧炭,屋子里冷冰冰的。不过赵识体质热,若非实在是冷,一般都不太会在屋子里烧炭。不然过不了多久身上便要出汗。
赵识抵唇咳嗽两声,才回过神,他问“你说什么”
林管事琢磨好说辞,说“后院那棵花树死了,您看什么时候让人移了好等开春可还要再种花树”
一般人家的后院多半是种些文竹,亦或是寓意较好的柏松,像种花树的还真是极少见。
赵识咳嗽的更加厉害,微弱的日光映着他雪白如玉的脸颊,他用手帕拭了拭嘴角,他说“就放着吧。”
林管事闻言怔怔望向他。
赵识淡道“死了也放着别动。”
他还记得那棵树是明珠让人移到后院里来的,她喜欢春天,喜欢各式各样花的品种,天真浪漫的有些蠢。花树是某个南方商人带过来的,她见了十分喜欢,又没有银子买,最后红着小脸可怜兮兮求到他跟前来,问他借了点钱。
说是借,其实她也没还过。
赵识如今闭上眼还能想起她当时拽着自己的袖口,面红耳赤软声细语求他的姿态,香甜软腻,食髓知味。
林管事不敢揣摩太子的心思,得了话就知道该怎么做。
“殿下,这天实在是冷,您可要让人烧些炭火”
每年冬天,府里都要用掉许多的瑞炭,今年有了例外,还没怎么用。
“不用了,出去吧。”
赵识惯来是不怕冷的,哪怕在寒冬腊月,浑身也还暖烘烘的。怕冷的唯有他精心娇养着的那个人。
赵识咽下喉间的血,低下苍白虚弱的脸,手指攥紧手中的毛笔,接着写文章。不过写到一半,他就停住了笔,写不下去了。
耳边总响起她的声音,抱怨的、不高兴的、欢喜的。不过很快这些似是而非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书房里又静的有些吓人。
他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古籍,既然静不下心写字,那便唯有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