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打开灯,关上门,心里太乱,反倒一片空茫,无法细想今晚发生的一切,它们都不像是真的。
今萧坐在床边,肩头衣衫滑落,于是这才发现自己忘记把外套还给他,而他似乎也忘了,没有提醒。
一件藏蓝色的休闲夹克,一个信封,一张,还有手掌余留的温度,他留下这些,在今夜,彻底打乱她的阵脚。
今萧倒入床铺,恍惚发愣,不敢相信自己从今开始便负上了几十万的债,几十万要怎么还
对,周措刚才说了,不会勉强她做什么,甚至给她找台阶,说是借的,但谁也不傻,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收下这笔钱意味着什么。
今萧闭上眼,提醒自己别慌,别怕,往另一个角度想,至少小仲可以得到完整的治疗,母亲也不用看人脸色四处借钱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当然,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
一夜辗转反侧,睡得极为辛苦,第二天周五,仍旧早起,照常上了半天课,下午她乘车去南华市,到医院,把那张卡交给了母亲。
这么大一笔钱,关于它的来历,今萧没有办法隐瞒,只是简略地讲述缘由,对其中的敏感问题一句带过,不做细述。
游母听罢,心绪复杂地看着女儿,既忧虑重重,又不敢追根究底,只能小心翼翼地询问“是那天送我们回忘江的那位周先生吗”
“是。”
“他看上去有三十出头了。”
“三十七。”
游母张张嘴,欲言又止“这个年龄,应该结婚了吧”
今萧闻言避开母亲的目光,不作回答。游母脑子嗡嗡作响,心中五味杂陈,她伸出胳膊把女儿搂进怀里,低头看着手中的“乖乖,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了你们”
今萧蹙眉叹气“没有什么,妈,这钱就是借的,以后还给他就两清了,你别害怕。”
游母自欺欺人地点头“对,咱们以后还给他,慢慢还”
今萧默了半晌“别让小仲知道,如果他问起,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我晓得的,你在会所上班的事情也一直瞒着他呢。”
今萧低头想了想“以后我不用去千秋上班了,周先生觉得,那种环境不太好。”
游母愣愣的“是啊,是不好。”
今萧说“等小仲出院,我们在忘江租一套房子,明年我就毕业了,到时候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慢慢存钱,把欠的账还干净,日子回到正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母亲沉浸在她的描述里,忍不住憧憬未来,一会儿感到振奋,一会儿莫名低落“小仲怕是没那么容易迈过去,就算身体康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那样了。”
今萧提醒“他需要做心理辅导,这个过程很漫长,慢慢来,不着急。”
游母只能点头。
晚上今萧照例住宾馆,母亲这两日也和她待在一处,并不回二叔二婶家。夜里洗漱完,母女俩躺在床上说话,一言一句,闲杂琐碎,声音浮荡在这简陋的空间里,有一种疲惫困顿之感。
母亲很累,不多时沉沉入睡,今萧看看时间,不到十点,其实还很早,她本想翻翻书再睡,但房间里只有墙上一盏锃亮的白炽灯,光线亮得晃眼,她怕打扰母亲休息,便也准备睡下了。
手机在这时忽然响了一声,是短信提示,她从枕头底下拿出来,点开收件箱,看见了周措的名字。
“我的外套在你那里吗”他发来信息。
今萧屏住呼吸,在被窝里轻轻翻身,背对母亲,打字回复“是的,我拿去干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