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妧抱紧了怀里的自制汤婆子,整个人冷到瑟瑟发抖,明明沙丘和邯郸相距只有百里,温度却要低得多。
不是那种单纯的寒冷,而是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森森冷意。
有这种感觉的并非吕妧一人,从马车上再次下来的赵愠,已经披上了厚实保暖的狐裘,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
“阿妧你说这沙丘行宫为何如此阴冷,是不是因为被活活饿死的主父之魂仍在呢”
这话让吕妧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赵雍被饿死在沙丘一事,绝大多数普通赵人并不知晓。
其实就算知道也不敢言明,公子成围困主父三月,身为一国之君的赵惠文王赵何,难道一点也不知情吗这话说出来,恐怕都没人相信。
赵愠并未理会吕妧的沉默,继续笑着说“听说当年主父为了求活,连宫殿树上鸟蛋都吃了个干净。哎,可怜那些筑巢于此的鸟雀。”
末尾哀叹的语调,仿佛她真的可怜那些无辜的鸟雀。
“这话阿愠还是慎言为好。”吕妧心惊肉跳地朝周围看去,好在离她们最近的侍从足以三四丈远,这个距离根本听不清她们的谈话内容。
赵愠眉毛一挑“这件事谁不知道呢只不过人人当瞎子,当聋子而已。”
吕妧分外意外地朝赵愠看去,初见赵愠时她以为对方是个高贵优雅的贵族女子,没想到竟有这样一面。和自己比起来,赵愠似乎更像个穿越人士。
入夜,早已疲惫不堪的吕妧正要睡下,却听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隔着门窗她大喊了一声,好不容易躺下了,她才不想起来。
“吕姑娘,是秦质子那边出事了,赵姬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听到事情和嬴政有关,吕妧当即翻身下床,一点也不带犹豫。
等到了地方,这才知道原来是小嬴政出事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嘴里还在说些什么。吕妧凑过去一听,只能听清模糊的几个字。
“夫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姬急得满头大汗“政儿到了沙丘行宫就说身体不舒服,连晚膳都没用就休息了,结果我刚才过来一看,他就成这样了,像是被魇住了。”
“夫人,你先别急,我来想办法。”
小嬴政眨了眨眼睛,望着眼前的沙丘行宫,感到不可思议,这里比他白天所见更加的恢弘壮阔,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于是他迈着步子,试探着朝内走去。数不清的宫女内侍,从他面前低头走过,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他们似乎看不见自己。
得到这个猜想后,小嬴政的胆子大了起来,小跑着奔向最里面的宫殿。但是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充斥其中。
最后,他的面前只剩一间大门紧闭的宫殿,经过这里的人都异常地小心翼翼,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
隔着厚厚殿门,小嬴政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这味道让他想起淋过雨的木头,一种淡淡的、叫人无故伤感的味道。同时,他还能听到几声若有若无的叹气,仿佛就出自他的耳边,一声又一声。
小嬴政很想知道这里面的人到底是谁,但他瘦弱的小手怎么也推不开沉重的殿门,还惹来了守门的尉卒的怀疑。
“这门怎么自个儿响了”
“估计是风吹的。”
无计可施的小嬴政只能蹲在旁边,眼巴巴地等着里面的人开门,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小嬴政已经困得眼皮上下打架,直到一阵飘来的说话声惊醒了他。
“李左相,你想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