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茉莉望一眼昏沉的天色,又问“我睡了几日”
“不知道。”他一连两日未眠,陪在她的旁边,也睡也许久。
房间甚是宽敞,大而通透。
白茉莉颇为兴致地,一一巡视过各方的摆置。当她的视线落在窗前的妆奁上时,余光捕捉到鹤公子面上一瞬闪过的不自然。
有可疑。
白茉莉收回视线,故作不察地伸个懒腰“我饿了。”
鹤公子的手不自觉地揪着衣摆,反复搓弄,道“我出门去,但你好好呆在屋里,不要出去。”见白茉莉不应,他抿了唇,又苦口地劝“你现在一点内力也无,即使离开了三月阁,又能去哪里”
白茉莉点头,道“有理。”
他将她的方方面面,都惦记得清楚。可他若是关心她,在她体内毒素尚未完全清除的紧要关头,缘何他会同意生烟翠离开再说她的三请令不也是他藏起来的吗
鹤公子玩得一手虚虚实实的真情假意,她可还有耐心,陪他继续演下去。
白茉莉依在窗前,冲频频回头的鹤公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安心。待到鹤公子的身影消失后,她始是敛了笑,视线掉转,再次落回妆奁之上。
将妆奁的屉盒一个个抽开,里面皆是收妥的一些珠宝首饰。
白茉莉不理,自顾将手指探入妆奁内部摸索。
早先她曾经听闻过一次木头碰撞的窸窣响声,想来应该是这屉盒拉动的声音。
一番查找,无甚收获,白茉莉将屉盒放回原位,并不气馁。她在妆奁外部的各处轮流敲打,敲到背面的时候,“咚咚”,传出两响中空声。
妆奁背后的暗格中,存放着一枚木质令牌,和一份红线缠绕的卷轴。木牌就是她的三请令,而卷轴白茉莉解开细看,发现竟然是一份卖身契。
午后时分,天际一览无余之广,然层叠的阴云沉沉蔓延,燕鸟低飞,勉强支撑几刻,依旧飘起了萧萧冷雨。
白茉莉百无聊赖,在窗旁驻足一会儿,又跑去檐下听雨打芭蕉。听没几息,哀叹一句,连声地嫌弃“若说听雨,合该是夜宿舟船上,逐水吹流笛,才有几分音趣。”
鹤公子欲言又止,面色绯红地正纠结着什么。闻言,他似是回想起了什么,面色白一点,幽幽地说“我擅抚琴,吹笛却是不会的。”说罢,他施施然起身,向备受冷落的焦尾琴走去,道“你想听吗”
“别别别,”白茉莉千不怕、万不怕,此时当真有些心惊胆战,一个箭步窜到鹤公子的身边,按住他拨弄琴弦的手,“下雨天,我是听见琴声,心里就毛毛的。”
她殊不知,她每说一个字,便犹如一枚针扎在鹤公子的心头。鹤公子疼疯了,忍着,道“为何听得了吹笛,听不得琴声”
白茉莉说“曾有一次,柳和静邀我江上泛舟游。恰逢天雨,我躲在舟篷中,和静静站于舟头,吹笛于我听。想他一身碧玉衣衫,执”
越说,她却是不知自己哪里又戳到了鹤公子敏感的心思,眼见他攥紧手,眼尾发红,她略去柳和静的一百个赞美词,跳至重点讲,“笛声起,悠扬婉转,我自听得心生欢喜。然而不过片刻,却不知从何处莫名传来一阵琴音。若说是琴笛和鸣,倒也罢了。可那琴声呜咽诡异,正配合着舟外的凄风苦雨,令人遍体生寒。
“我说要找一找,是谁这般扰民。和静静笑说我们换个地儿便是。舟行数里,然而琴声始终不消不散,直至最后出了淮扬地界,舟靠上岸,两人歇息,我脑中还萦绕着那催命音符。”她有心哄一哄欲哭的鹤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