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昭让苏无疾和张骥一同去, 也好把人交接清楚。
大理寺诏狱最多的是关押审判一些犯了事的皇室勋贵,这种人进来大多是谋反大罪, 张骥深知这次把这些纨绔二世祖押到大理寺, 这意味着陛下不惜动用皇权也要杀一批人了。
皇城司外, 果然停了好几辆马车,衣着华贵的贵人们要他们放人。守门的皇城司将士尽忠职守地恪守苏提点的命令,不让任何人进去。
苏无疾看见那些哭天抢地要捞人的内眷,手按压在腰间佩刀上, 眼中光芒越发冷锐。
张骥拉住苏无疾,朝他微微摇摇头“陛下吩咐本官来主管此事,你就不要出头了。”
苏无疾按压下自己的愤怒,领了张枢密使的这份爱护之心“好。”
张骥暗自点头, 能沉得住气,不枉费陛下一片好心保全他。听说他就要去明州府当郡牧了,这样也好, 未来一段日子这洛京城怕是不能够平静了, 这不是他一个刚刚步入朝堂的新人能掺和的事情,被卷到这里面的人,稍有不慎就要粉身碎骨,出去避避也好。
有纨绔少年嘶吼着“把我爹还回来,他可是吏部右侍郎, 就管着你们的升迁。”
有保养得体的贵妇人轻蔑怒斥“你们敢不放我进去,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是先帝的堂妹,当今陛下见了我都要喊声姑母,你们算是什么东西敢拦我区区皇城司也敢关押我儿”
她身边的一位夫人立刻跟着说道“我夫君是太后的亲兄长,我的儿是太后的亲侄儿,是陛下的表兄啊。你们就不怕太后怪罪”
张骥缓步上前,听着这些人一个个报着身份地位,以为这样就能逃免大楚律法,一向是朝中公认老好人的张枢密使也怒了“尔等真是死不悔改事到如今还不认罪伏法,一个个报出官职爵位,本官真是替你们的祖上感到丢脸”
堵在门口乌泱泱的贵人们都扭头望向出声的人。
张骥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声,陛下果然有先见之明,知道这些人敢知法犯法,未必不敢去皇城司堵门。
张骥是大楚枢密使,枢密院主掌兵事,与左右二相平起平坐。他亲自领着禁卫军押人,才能压得住场子,杜绝有勋贵之家敢当面抢人的事情。
张骥一身象征着枢密使的紫色官袍,威严肃穆,身后跟着百来个禁卫军,军容整齐,张枢密使一个暗示,他们腰间佩刀齐齐出鞘,利刃银光逼退了堵在门口的内眷儿孙。
夕阳晚照之下,当天的洛京百姓又齐齐出动,围观了禁卫军把那一百零八个被抓住的勋贵大臣又提溜着游了一遍街。
有准备充分的百姓义愤填膺地搬起家里屯的烂掉的大白菜,就往他们头上丢。
“我邻居家小妹儿前几年走丢了,多水灵的一孩子,还上着学堂要考女官试,给她爹娘光耀门楣。拐人孩子,不得好死”
“我们百姓家好好养大的闺女后生,是给你们这些畜生糟践的吗”
“我的夫君进京赶考,杳无音讯啊,我来京城一找就是三年。我还以为他是富贵了就不要家里妻儿父母了,夫君啊。”
作此癫狂状的妇人牵着一双儿女,她的夫君是三年前进京赶考的寒门书生,背负着一家人的希望,盼着在殿试中一举高中,到了洛京却没能踏进考场就被关在南坊暗窑,被权贵折辱。
他一直坚持着不自尽是念着家中父母和怀着孕的妻子,被救回来后,因为妻子带着一双儿女来京城寻夫,是最早被皇城司安排见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