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举人宴请当天,陆怀涛大张旗鼓得上门,给马家送了一个前朝的名家的画,偏偏画着画的人是被皇帝流放的罪臣。书画虽是一绝,但这个时候送人,未免有诅咒之意。
陆家的跋扈不仅在此,还有陆家的人仗着陆怀涛的势,要强娶人家女儿,强占别人家的地。
柳泽皱眉,跟梦夏商量“石河镇要乱了,咱们得早想对策。”
马家崔家都是石河镇的大户,陆家还有分寸,但其他家没少被欺负,史秀才自保有余,说句公道话都要被陆家人讥讽。
梦夏道“先等等,陆家那个将军应该不是什么显贵的身份,在小镇上耀武扬威的,到了县城都不一定够看。”
陆家行事让人恼怒,三堂姐的死打击得三嫂子天天咒骂陆家,有仇不能报的憋屈屈辱让王嫂子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小石头身上,就指着小石头光宗耀祖,打败陆家。
柳泽道“陆家今天又去码头了,船行掌柜可不是小门小户,但愿这次能让陆家肉疼。”
梦夏道“如果陆家要求不太过分,船行掌柜背后的东家可能就认了,陆家乍富,没底蕴没人才,忍他几年,一旦陆怀涛势弱,反口就能吞了陆家,若陆家真有几分运道,船行也不吃亏,仗着他的名头还能扩充势力。”
柳泽冷笑“陆家人不会知足的,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他们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最后毁了自己。”
梦夏道“你待的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的地方,怎么听着这么瘆得慌”
柳泽道“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舞台的光有多耀眼,背后的黑暗就有多浓。”
梦夏不解“那你为什么不肯离开呢,功名利禄你都有了”
柳泽道“因为镜头有魅力。”
梦夏尊重他的选择,准备刊印下一本书。
梦夏给柳泽准备好束脩,第二天去拜访史秀才。史秀才的家不大,前边是学堂,后边是家人住的地方。史秀才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娶亲后住在隔壁,老两口带着小儿子一起住,秀才娘子跟镇上大多数妇人一样,在院子里种着菜。
史秀才没想到柳泽竟然想跟着他读书,没提拒绝的话,先考了柳泽三道题。
考秀才既要考贴经,也要考墨意。论语中抽背一段,背完了要他解释意思;接着又和他就孟子中的一句话展开讨论,不同的大家有不同的见解,你来我往,引经据典;最后要他作诗。
史秀才考的难,毕竟柳泽不是七八岁的孩子,有十年的时间跟着他学,柳泽这年纪要读书的,应该是有基础的,稍加打磨就能放进考场的,不然趁早哪来儿回哪儿去,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穷经皓首的老童生固然不少,但未免可悲,还不如种一辈子地,养育后辈。
“很好,你为什么要考科举”史秀才问。
柳泽端坐,对着史秀才他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见史秀才皱眉,柳泽还是道,“我想保护妻儿不受欺凌,有功名有身份,别人就会有顾忌。先生可是觉得我读书的目的太过功利”
史秀才摇头,道“好儿郎自当顶天立地,为家中妻小撑起一片天地。圣人教化,读书养浩然正气,你未入门,未立志,有此见识已是不易。多少孩童懵懂间来我家求学,我教他们读书,更教他们养气,日后为官做宰保一方安宁。”
书生意气这是柳泽对史秀才的评价。
柳泽来自物欲横流的年代,他见过太多自私自利的人,见过太多追名逐利的人,但他欣赏史秀才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