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他回想着已经回想了千万次的画面, 出征前, 他的oga妻子抱着他们的孩子, 她可真是个脾气火爆的姑娘,他的卡秋莎, 他们刚为了孩子的起名吵了一架, 他们的朋友醉醺醺的阿列克谢一如既往地帮着倒忙,在一旁火上浇油,出着“干脆让星网随机取名”的坏主意,但送别时她就已经不生气了,她向来是不记仇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照例给了他热情的吻别,骄傲地说着“不打胜仗回来就打断你的腿”, 她肆意地对他散发着她的信息素, 是类似面团烘烤后的浓郁麦香, 她总爱做些通常是aha才会去做的事,他还记起见到这个姑娘的第一面,她咬了他的手, 说是要标记他。从那一天起, 他就想要她成为他孩子的母亲。
他当然回了她更热情的吻,寒风凛冽的信息素与麦香混合在一起, 像是在北国度过了一个食物充足的寒冬,恶劣的天气与温柔的生活,天是冷的,心是暖和的。
阿列克谢在一旁吹着口哨。
人工智能传来时间提醒, 她踢他,故作嫌弃地要他快走。
阿列克谢还是醉醺醺的,这个不靠谱的beta像是将军一样站在农具上,对他挥手,又指着前方大笑“去战斗吧,康斯坦丁同志,去拍死那些该死的虫子”
他记得自己回过头,为他们共同的信仰敬了个礼,卡秋莎抱着孩子望着他,她的眼神泼辣又温柔,他几乎不想走了,谁舍得离开她呢。
但他还是转过了身。
先锋营需要他去战斗,人类需要他去战斗。这是aha不容推卸的责任,他也绝不会当一个逃兵。
他边走边想,等回来的时候,她爱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就取什么名字吧,什么小柳树小笨熊都由着她,虽然儿子长大后一定会为此抱怨,说不定还会对父母心生怨恨,但她开心不就好了
他又担忧地想,如果这次没那么幸运,自己在战斗中牺牲,抚恤金足不足够让她不那么辛苦地把孩子养大阿列克谢一定是会帮忙的,阿列克谢是个好朋友,尽管不怎么靠谱,到底是个能干人,为了喝上口酒,阿列克谢能四处搜罗土豆皮胡萝卜皮酿出酒来。
康斯坦丁想不到,他没有战死,却再也没能回去见她。
整整二十年。
他的儿子,已经长成了高大的年轻人,和当年出征时的自己太过相似,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的儿子叫谢廖沙。
谁给这孩子起了个小名当名字
既然他的卡秋莎按阿列克谢不靠谱的行事风格,大概是找星网随机取的,总也比叫小笨熊强。他忍不住想,这想法若是被他的泼辣姑娘知道,是少不了被一顿教训的。
儿子说,他的母亲驾驶机甲冲向了虫族。
他心痛却并不多么惊讶。他了解他心爱的姑娘,但他还是后悔将淘汰的旧式机甲留在家,她早就偷偷驾驶过它,谁说oga无法开动机甲
他的卡秋莎可以。眼前这个强大得不像话的疑似儿子的男朋友,也可以。
半人半蛇的康斯坦丁再睁开眼,首先看到的还是那架熊猫配色的新式机甲。
那时比人高不了多少的笨重机甲,经过二十年的更新迭代,眼前这一代,竟已经是如此高大敏捷的模样了。
五米高的高大机甲,在他面前,都显得瘦小可怜。
康斯坦丁明白自己早已成了怪物,他不需要进食,没有人类的嗅觉他所知道的只有自己总结出的经验,其实并不清楚自己这具庞然大物般的身体是如何运作维生。
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这问题没人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