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瑚淡淡笑了笑,放空了思绪,想着父亲什么时候能回来。
未时左右红甲游城结束,浩浩荡荡停在了县主府门口。薛易涛穿了王袍,面容威严下了马车,走进府里,因着是男子,也不能进后院看女儿,只能按照婚礼流程去了前院正堂。
礼节在时间上环环相扣,县主府这边妥当后,二殿下迎亲队伍从西宫门出,新嫁娘那边也该拜别父母。
薛夫人已逝,薛瑚只要去前面拜别父亲便好。靖王妃并着尚书夫人帮她将挽起的凤冠珠帘放下,薛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直到面容被彻底掩住。然后红巾落下。
她就算拜别父亲,也没有办法看他一眼。
薛瑚被人扶着往外走,扶到了正堂,在满室人的欢呼声和主位人的沉默里,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薛易涛这才说了话,声音发冷,微微绷紧“去吧。”
掩在袖里的手紧了紧,指甲刺进手掌,薛瑚眨了下眼,一滴泪飞快地落到了地板上。她被人扶起来,听到屋外传来的声响,太监尖细高亢的声音传进来“皇子迎亲”
庆国婚俗,迎亲前双方要在女方府前吵一架。薛家请了京都有名的婚庆婆子,只是战斗力终归不可能比得上宫里的嬷嬷和太监,激烈地开始飞快地结束,几乎没有僵持太久。
她被人扶着跨出门槛,上轿的时候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扶着她的手臂,把她扶了上去。薛瑚知道,那是父亲,她没有兄长,所以他亲自送她。
喜车的轮子咕噜噜滚过京都的石板路,一路都有下人洒着金银和糖果,两边的百姓观望着、议论着,拍着手欢呼,坐在车里的新娘,在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喜车停下的时候,周边一时寂静,光亮一下照进来。她听不到别的响动,低垂的眼睛透过红巾的下摆看到了半只修长白皙的手。
薛瑚伸手搭上去,那只手冰冷又纤细,收紧握住她的手指,带她下了喜车。
有人捧上红丝络,今天大婚的两人各执一端。同牢、同席、同器,拜天地,婚礼便完成了。
薛瑚被送进婚房,李承泽还要应付来参加喜宴的大臣和门客。
等他终于回来,红烛已经燃烧落泪,他挑起她的喜帕,微微歪着头看她,轻轻笑了一下。
“今日好生累,成婚礼数如此繁琐,不过回来看到美人如玉,倒也值得。”
薛瑚抬头看他,珠帘从中央分开,微微露出她的眉眼,仰起的下巴微尖。
李承泽伸手把她面前的珠帘拨开,勾到凤冠两侧。灯下看美人,颜色愈发妍丽,罕见让他笑得有些温柔,眼睛里淡淡的戾气也宁静了下来。
他们听着婚仪嬷嬷的话喝了合卺酒,又剪下一小截头发编到了一起。待所有事项结束后,下人退下,婚房里只剩他们两个。
“令阳,”他微微俯过身来,冰冷的吐息混杂着龙诞香的气息打在她的耳侧,“到了现在,你后悔了吗”
薛瑚静静地看着他,看他浓墨一样的眼睛加深的恶意,伸出手,轻轻捧住了他的脸。
李承泽安静下来,眼睛睁大了些。薛瑚直直看向他的眼,看到他瞳孔在颤动,心里叹了口气。
“时至今日,还要再问这个问题吗人世间的夫妻,从来都是同生共死的。”
她的手一向是微凉的,不是因为心里就是冷的,而是因为身体瘦弱。李承泽侧了侧脸,贴近她掌心,看着她微微仰起的脸,那双莹亮的眼睛,仿佛无可奈何地感叹一声。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