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手忙脚乱,时常一不小心就被尖利的针头扎破了手指,滚出点血珠子来。
李承泽之前一直没察觉,因为她扎破手指后淡定得很,帕子上拭去血迹便低头继续了,等后来他无意中看到她指尖上的小血孔,又惊又有些生气地问她做什么要亲自动手。
薛瑚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一时间没说话,柳叶一样细长的两条眉蹙了下,于是李承泽也蓦地安静了下来。
我怕现在不留下一些什么,将来我都没有亲自教他喊母妃的机会。
这是薛瑚心里的话,可她不会告诉李承泽的。无论他骗她也好,还是真的放手也罢,她始终都未曾感觉他们会相偕白首。那种随时会丢掉性命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围绕着她,怀孕以后每晚她都会被惊醒,之后就摸着自己的腹部再也睡不着觉,看着他安然的侧脸,她心里就涌上一种淡淡的悲戚。
她从来都不怕死,可现在竟也害怕了。
李承泽还是抬头看着她,细细观察她神色。薛瑚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心里有这么多愁思恐惧,笑了下,把之前形容里流露出的伤感掩饰过去,对他开口。
“小范大人有一首词写得极美,以至于我听过就再也没能忘怀,念念不忘至如今。”
李承泽神色一动,看她“哪一首”
薛瑚抬起眼,嘴边含着笑,淡淡道“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她低头和李承泽对上了视线,过了几息,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隔着手掌俯身亲了一下。
殿下,我既盼着你没有骗我,又盼着你能骗得我久些。倘若你实在骗不下去了,我只想求你对我温柔一点,不要让太过残酷的真相把我的心刺得再无生机。倘若无法白首,那就一起沉沦吧,只是不要让我的孩子知道他的母亲原是这么自私,爱他的父亲比爱他更多。若是有朝一日他问起他的父母,只说他们都病死在一场瘟疫里,莫要把逆臣贼子之后的罪名留给我无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