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卓丝微微笑了笑,满意地扶起了她。
德元三十八年十月初十,大周皇太孙娶妃,整个金陵都为之欢庆。
从东宫到孟府的一路上,禁军开了路,百姓皆欢腾着挥手围在两边,等着皇太孙的迎亲仪仗经过,都想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睹皇太孙风采。
在大婚的前三天,孟安醉便暂时搬回了孟府。
这三天来,她都没睡过什么好觉,挽玉带着一群嬷嬷几乎见缝插针地逮着她学习婚礼仪制、夫妻之礼等枯燥无味的玩意儿。
终于熬到出嫁前一日,她们更是天还未亮便将她拉起来梳妆打扮。
孟安醉的亲娘继母都去世了,送嫁之事大多都由孟丽姝代劳,就连那嫁衣上的刺绣熏香,都是孟丽姝亲力亲为,尤其是那香,熏得十分不错,不知孟丽姝用的什么香料,只闻一闻便沁人心脾。
恍惚穿上那身凤冠霞帔,孟安醉才总算有一种要嫁人了的感觉。
明明只是一桩假的亲事,可此刻在这鼓吹礼乐之声中,一切又显得那样的真实。
褕翟细钗礼服实在繁复,但繁复也有繁复的好处,那用上好的金丝线一针针描绘出来的凤凰图光彩夺目,宽大的腰封将她的腰肢束得很紧,愈发显得盈盈一握,身材高挑。
头上凤冠的分量不轻,但孟安醉乃习武之人,戴久了倒也不至于累到脖子。凤冠上一左一右的金龙翠凤缠绕而上,色泽艳丽,于珠宝点翠中熠熠生辉,雍容华贵得她都不敢快走,只得将双手交叠于小腹,挺直了背脊,莲步轻移。
这些姿态礼仪,她算是现学现卖,不太熟练,但只在婚礼上应付应付,倒也足够了。
没过太久,外头人声鼎沸,展城归的迎亲仪仗已至孟府大门。
孟安醉捏了桐叶团扇遮住大半张脸,在孟丽姝的搀扶下,缓缓往门外走去。
周围的人跪倒了一片,孟稷拱手恭祝新妇上轿,声音不悲不喜。
孟安醉同孟府的感情不深,再加上陈氏刚逝世不过两月,若非情况紧急,她也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嫁去东宫,所以孟稷的态度她十分理解。
只是想到陈氏和她过世的母亲,她心中难免升起一丝怅然。
正想着,余光捕捉到一抹红色衣角,有人在她身旁站定,脚步异常坚定,只若仔细去听,他的气息却是乱的。
随后这人执起她的手,微微低下头,凑近她耳边,沙哑着声轻轻道“孟姑娘,跟我回家了。”
孟安醉听着这声音,愣了愣。
隔着团扇,她看不见展城归的模样,但她完全可以想象出来。
他的身姿一定是挺拔如松,矜贵无双的,金冠将他柔软的头发束起,深邃的眼眸泛着浅浅的笑意,从前他没穿过这样热烈的红,想必这红还衬得他眉眼如画,意气风发。
愣神间,展城归一只大掌忽然自她腰后伸过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打横抱起了她。
孟安醉下意识要挣扎,然而身子刚动一下,展城归便委屈巴巴地同她附耳道“今日是我们大婚,给个面子啊姐姐。”
这声低沉绵软的“姐姐”,叫得孟安醉面颊腾地红了,她轻呼一口气,没应声,却是不再动了,任由他的双手又收紧了两分。
孟安醉被他抱上了花轿。
直到坐下,她的心都还在砰砰跳个不停,手心甚至紧张得冒了汗。
也不知为何,冥冥之中她感觉,今日的展城归同往日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他随便说一句话都那般动听。
细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