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对方沉默两秒,道,“这是她留给我的遗物。”
“谢谢。”
大抵是很少说这两个字,裴燃的声音显得十分生涩,但他也是真的好看,穿着校服的时候就能在一群男生里面脱颖而出,这会换了卫衣,纯白的颜色,什么多余的装饰和图案也没有,两只手插在兜里,耳机线从领口延伸出来,看起来酷且冷,当然,前提是不开口的时候。
他一说话,那双眼睛看过来,便显得像只单纯的小鹿。
难怪帝澜有那么多女生前仆后继。
联系起十年前知名模特米莱割腕自杀的新闻,这个她指代的只可能是裴燃的生母了,苏漾歪了歪头,没接话,手指勾住绳子,裴燃把石头从口袋里拽了出来,用一种很讽刺的眼神盯着它看。
苏漾本来以为他应该很珍惜才对,但看裴燃的样子又不像那么回事。
“她死的时候手里就握着这颗石头,当时不是灰色的,是红色。”顿了顿,又道“裴兆业用海滩上随便捡的一块石头哄骗了那时还很天真的她,从她手里拿到很多好东西,再去外面讨好别的女人,不过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哭不闹,却偷偷在裴家明饭菜里下了药,你以为他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接管裴家,哪怕我是个没有感情,不知道痛的怪物,因为他这辈子只能有我这一个儿子。”
裴燃很聪明,米莱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压根没避着他,觉得他小,什么都不懂,其实裴燃早就能认识字,也会用搜索引擎了。
道貌岸然的父亲,疯狂又愚蠢的母亲,但这两人有个共同点,就是都不爱他。
因为裴燃并不是受了刺激才变成这样,而是出生的时候就不会哭,也不会笑,只睁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人看,冷漠又古怪。
裴兆业把事情隐瞒了下来,却对这个怪物一样的儿子怎么也喜欢不起来,米莱也一样,她就是想用孩子绑住裴兆业,回到以前两人热恋的时候,这招行不通,甚至裴兆业还不怎么想看到裴燃,她当然也不上心,直接丢给了保姆。
两人每天都在吵架,今天因为一根女人的头发,明天因为副驾驶上遗落的耳钉,后天则是夹缝里找到的一管口红,裴家明最开始还有耐心哄她,后面争吵升级,再到米莱下药的事情败露,两人大打出手,女人的力气怎么可能比得过男人,裴兆业被怒火冲昏了头,用力过猛,不小心将人溺死在浴缸里,害怕背上牢狱之灾,伪造出自杀的假象,裴家的下人也帮着做假证,这件事便成了意外。
裴燃其实能猜到米莱肯定不是自杀,那个女人,就算要死也会拉着裴兆业一起死。
说是知名模特,温柔清纯,裴燃记忆里却只有对方歇斯底里的模样,尖叫声震得人耳膜疼,半夜也经常发疯,摔东西更是家常便饭,以至于裴兆业后来都不愿意回家了。
可他的话根本不可能当成证词,警察只当他胡言乱语,叮嘱裴兆业,说单亲家庭,要多关心孩子的心理状况。
等警察一走,裴兆业立马变了脸色,狠狠甩过来一个巴掌,打得他倒在地上,嘴角淌血,眼神冰冷,“蠢货,你是想看着你亲爹去坐牢吗”
如果可以,裴燃还真想把他送进去。
裴兆业那种人不就适合在牢房里待着吗
他本来只打算说石头,鬼使神差地把自己心里藏了很多年,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的秘密吐露了出来,老实说,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苏漾身上的气息闻起来很舒服,跟她说话,原本胀痛欲裂的感觉也缓解了许多。
裴燃每天睡那么久,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头疼,只有进入深度睡眠才会稍微舒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