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润无争。
“盐铁国营确好,先贤国库空虚之时,曾依此国策凝聚民心、充盈国库,奠定数百年清平盛世”
张永清很快明白了他的想法,若是乱世则需收归国有统一规划,若是盛世,实则无需忌惮,大可放开竞争。
他的阐述条理分明,旁征博引,具有很强的说服力。一群大臣吵嚷个半天非黑即白的事情,被他一席话理得清清楚楚。
张永清倒认同他的看法,可他心里不太舒服,并不打算认可。
淮安王的神色毫无遮掩。他就像欣赏什么杰作一般,转头看着子珏,脸上挂着出神而轻柔的笑容,仿佛温润的泉水,莫名地有些动人。
张永清立即收了眼神。
一席语毕,淮安王眉眼神色“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朝臣左顾右盼,面有难色。
“那,就按子珏说的办。”
张永清当即按捺不住,合手进谏“恕臣直言,此人无官无爵,一番妄议再行传达,是否过于儿戏”
“张卿所言有理。”
众官合手,待君收回成令。
“子珏无官无爵,出入行动确有不便,如此这般,便封頖宫祭酒如何”2
他本意是让这人不再参与政事,怎么弄巧成拙,反而一跃龙门。
“不可”
张永清脱口而出,方知失言,急忙补充道“頖宫尚书博士、礼乐博士、易博士,即使是最为年少者亦过而立之年,且诸位博士师从大家,辗转诸国方才得以服众,这位”
张永清看他一眼,实不知如何称呼为好,“年纪尚幼,突封頖宫祭酒,统领诸位博士,实属”
“此言有理。”淮安王点了点头,“虽子珏聪慧异常,但贸然加封,恐诸位博士深感有辱。”
张永清悄悄松了一口气。
“頖宫祭酒不可,那便封虎贲中郎将吧,子珏与我熟悉,近卫工作交予他也行。”2
张永清“”
拦下了空有议政虚权的頖宫祭酒,未曾想到反而擢升至握有实权的虎贲中郎将。
张永清立于一侧,悄悄攥紧了拳。
他出身没落士族,苦读数十载,辗转数个国家,期间受过无数白眼、讥讽、冷落,至淮安国子规阁崭露头角,才勉强在淮安国出仕。
几年来兢兢业业,罕见雪灾之时他曾数度衣不解带,甚至在数九寒天亲临灾区。自那时起,他便落下了冬日的咳疾。
可这位被称为“子珏”之人,九岁名动淮安国,甚至得淮安王垂青,数年来同进同出;十七岁诗文扬名,与当代雅士并称“淮安五贤”。
十七岁。
他想起自己十七岁时至鲁国求师,为人讥笑,甚至被他人以帚扫出门外,满街讥笑。
张永清的指甲几乎要深深剜痛自己。
“好了,此事无需再议,就按子珏说的办。”
凭什么,凭什么伍子珏可以不经疾苦,平步青云,甚至尚未弱冠就允许置喙朝政。
淮安王抬手,新任虎贲中郎将伍子珏熟稔搀起他的肘,扶他起身。
诸臣躬身,恭送二人。
“张丞相,这”
“尚还可控。”张永清勉强说道。
然而事态很快就不可控起来。虎贲中郎将,只是个开始。
二十岁封定南将军,数度出征、数度凯旋;二十三岁卸兵权,官拜三公之首;二十五岁与淮安王著书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