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面不改色,噙着淡淡笑意道“确实乏累,那我便先回东宫了。”
“东宫”二字,听在萧琅耳里格外刺耳,他寒了寒眸光,冷哼一声,抬脚进了大明殿。
然而尚处在悲伤之中的景丰帝并不想见人,便打发高公公出来回话。
高公公伏低身子,恭谨道“二殿下,陛下方才歇下了。娘娘请您明日再来探望。”
萧琅眸光一寒,“歇下了”才醒来又歇下了,这种敷衍的说辞想要骗谁。他凝一凝眉,便想冲进去,然而提步的那一瞬间他忽然停住了。
府中幕僚白昀在他入宫前曾言“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兵权在握,朝中武官拥戴,要得到那个位置,他必须要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否则他日史官记载他的便只有谋朝篡位。
不,他绝不能如此。
他费尽心机,从沙场上用命拼回来的名望不能就此毁掉。
萧琅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中愤怒,开口道“好,那本王便明日再来见驾。”
走出大明殿时,萧琅的眸间猛然聚起了寒意,他冷冷地回望了殿内一眼,大明殿,终究是我的。
六皇子的尸身从太子府移回了宫中,因怕景丰帝伤心过度,懿德皇后便拦着不让他去见六皇子。
丧事办得还算隆重,几位兄长皆伤怀悲痛,最小的七皇子更是哭得惨烈。
葬入皇陵的那一日,景丰帝站在大明殿前远远地望着远方,喃喃自语。
葬礼过后,景丰帝责令太子务必严查六皇子死因。
太子方想领命,萧琅却似笑非笑地开了口“听闻小六是与吏部侍郎柳翰一同外出的。如今小六惨死,那么那位柳大人现在何处呢”
纵然太子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见萧琅如此坦然淡定的模样,他心中还是浮起了一丝愠怒。他抿一抿唇,旋即道“柳翰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呵”萧琅冷笑出声,一股凌厉在他面上聚起,“下落不明为何皇兄不曾怀疑过是柳翰对小六下的狠手毕竟,小六先前如此纠缠柳大公子,他对小六可是多有厌烦的。说不定,就是他一时恼怒”
“绝不会。”太子厉声喝止,素来温和的他此刻面上终于浮起些许怒色。
萧琅冷嗤一声,讥笑更是明显,“皇兄对柳翰竟这般信任也是,你们素来关系便就不一般的。”
太子紧紧攥了攥拳头,指尖扣进掌心,才终于压住了满腔的怒火。
景丰帝最是厌恶儿子之间这般争锋相对,他厉声道“老二,与你皇兄,不可这般说话。”
景丰帝子嗣颇丰,他的七个儿子都是他亲自教导的。从小到大,兄友弟恭,十分和睦。可自从五年前,老二从战场上回来,一切就都变了。他自恃军功,越来越嚣张跋扈,待太子更是不敬。
景丰帝虽有心敲打一下老二,可西北大军皆拥戴老二,他一时之间竟也找不到什么合情合理的理由。
萧琅神情一敛,可眼眸深处的寒意却丝毫不减。
父皇总是这般偏心。
一旁静默许久的萧玦将萧琅此刻的神情瞧得个清清楚楚,他墨玉般的瞳仁轻轻一动,到底是经过贺兰廷指点的,唇边很快扬起了一抹微笑。
他上前拱了拱手,道“父皇,儿臣以为小六之死,当由武德司来查办。”
武德司,乃是历代皇帝直属的监察机构,向来只听君主之命,调查最重要最隐秘的事件。
见景丰帝尚有犹疑,萧玦又道“小六惨死,皇兄心中悲痛万分,办事难免牵动情绪。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