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琤侧眸望一眼贺兰廷,忽而道“你从小都极有主见,先前去江南,也是你自己的主意。如今要去西北,父亲和兄长自然不会阻拦。但是兰廷,你可知你此去凶险,父亲与兄长心中极是担忧。”
贺兰廷垂一垂眸,“兄长,我知道。此事是我几个月前便就定下的,西北之行亦做了多番准备,兄长你不必担忧。我会平安回来的。”
贺兰琤停住了脚步,温和的眸光望着贺兰廷,一眨不眨,“去西北之前,你能和父亲好好谈谈吗”
贺兰廷顿了顿,面上陡然浮起了一层寒意,“兄长,我不想同他谈话。”
“兰廷。”贺兰琤略有些悲郁地望着贺兰廷,“这么多年了,难道你都不想听父亲解释解释吗”
贺兰廷紧抿了一下唇畔,道“不想。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兄长”他眼底露出悲怆之色,纤细的身子更是微微发颤,“我母亲死得那样凄惨,我的心脉受损如此厉害,我没办法不怨不恨。求你,别劝我。”
贺兰琤见他如此,心底犹如刀割一般疼痛,当年之事他亦是记忆深刻。夫人惨死,兰廷重伤,那副场面实在是太过惨烈,也不怪兰廷会记恨到如今。
可父亲他
一面是父亲,一面是幼弟,贺兰琤虽然很想让他们重归于好,可是见贺兰廷这般难过,他到底还是忍下了其他话。
贺兰琤按住贺兰廷的肩膀,温然道“罢了,等你往后想要与父亲谈的时候再谈吧。西北之行,务必要好好照顾自己。”
贺兰廷略略颔首,眼底的悲伤却未曾散尽。他闭一闭眸,掩去满目浮华。
贺兰琤宽慰道“从前之事,兄长知道对你影响极深,但夫人定希望你开心地活下去的。”
贺兰廷怎能不知母亲所愿,否则这么多年,他不会这样苦苦支撑。
更何况,他如今另有了期盼。
贺兰廷闭了一会儿双眸,再抬眸,眼底的悲痛已然消散。他微微弯一弯嘴角,道“兄长放心,兰廷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贺兰琤伸手揉了揉贺兰廷的脑袋,就好像小时候那样。
他格外温柔地说道“从前种种,父亲确实有错。但是,他怜爱你的心,你勿要拒绝才好。”
贺兰廷动了动嘴唇,终究应下“我知道了,兄长。”
贺兰琤浅笑道“兄长知道你从小就是个乖巧的孩子。在此,兄长祝愿你此去西北顺顺利利,达成所愿。”
闻言,贺兰廷面上露了些许笑意,他朝贺兰琤拱手行了一礼,道“多谢兄长。”
月色如练,因着贺兰廷即将要远行,贺兰琤便拉着弟弟在园中畅谈。
毕竟再一次相聚,不知会在何时。
畅谈的后果是,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贺兰廷还在被窝里沉睡。
萧玦站在门口,脑袋往里边探了探,一脸纳闷地问初九“你家公子今日还没起他昨儿干嘛了”
初九轻笑道“昨晚中秋佳节,大公子拉着二公子在后花园赏月,彻夜畅谈。二公子才歇下没有多久,怕是要午后才起呢。”
闻言,萧玦低声笑了笑,一向自律的兰廷也难得有这般肆意的时候。
“既如此,那本王便午后再来寻你家公子。”
说罢,萧玦便离开了镇国公府。
今日,是要去云意茶楼见师父的日子。
难得见萧玦是一人来的,乔宇还略略惊诧了一下,“怎么今日兰廷没同你一起”
萧玦笑道“他昨儿同他兄长聊了一晚上,现下还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