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将两人盖着的薄被拉上来重新盖到季岫胸前,然后便起身顺着梯子下到了床下。
她很快便重新回来,手上另外提了一个保温瓶。
瓶身圆鼓鼓的,池蔚将它打开来,里面冒着滚滚热气。
瓶子边上有一个小巧的开关,轻轻一按便从旁边递出一把瓷勺。
池蔚将勺子取出,往瓶中轻轻一舀,而后放在嘴边细细吹了吹,待热气不再那么蒸腾,便将勺子递到了季岫嘴边。
勺子里只是普通的白粥,连佐粥的小菜都没有,却是季岫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季岫看着池蔚,她心里总归别扭的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没有多少抵触的情绪,所以她嘴唇轻启,便就着池蔚的手,将勺里的白粥慢慢吞咽了下去。
池蔚也没有其他表示,只是半揽着她,沉默着一勺勺舀出白粥,喂到季岫嘴里。
这样的姿势其实有些累,但池蔚做来却仿佛寻常,好像两人一直都是如此,本来就该如此。
喝了一半后,季岫终于摇了摇头,表示已经吃不下了。
池蔚静静看了她一眼,便放下勺子,然后伸出指尖,轻轻擦过她的嘴角。
这个动作太暧昧,又做得太温柔。
仿佛打开了一个开关,一道微弱的电流在季岫全身游走,又酥又麻,却并不致命。
她刚想要神经骤绷时,池蔚的指尖却又已经离开了。
池蔚重新起身,将保温瓶放到了床下桌子上。
一阵窸窣过后,当那个窈窕身影再次掀开帐子进来时,季岫明明应该惶惑或者害怕的,可是不知为何,她却突然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间”
她刚醒过时见到池蔚,原以为对方才刚下晚自习,可是再侧耳细听,楼里却悄无人声,四野也万籁俱寂。
池蔚似乎也有些诧异她居然会主动开口与自己说话,静默了一下,才缓缓道“凌晨。”
凌晨,日升之前,夜静以后,都算是凌晨。
池蔚没有说具体的时间,季岫也没有再细问。
有些东西她下意识不想再多问。
就像她没有办法去追问池蔚,为什么自己一醒来她就能察觉到。是因为她本身睡得浅还是一直在守着自己。
她也没有办法去深究池蔚为什么会给自己备着白粥,是知道自己夜里一定会醒来还是只是有备无患。
大约即便她问了,池蔚也不会多说什么。
就像对她的种种算计,那些施加在她身上的诸多不堪,池蔚也不曾告诉过她原因。
曾经有那么几个刹那,季岫恍惚觉得池蔚依旧是从前的池蔚。
体贴,善解人意,润物细无声。
可是过去的池蔚绝不会对她做下那些事。
不。
过去的池蔚,本来便不存在
就像今日隐约露出从前温柔的池蔚,或许也不过是一个假象。
季岫垂下头。
她不太容易藏住心事,所以便索性把表情通通遮掩住。
另一边,池蔚似乎也知道她不会再继续刨根究底。
把帐子细细塞好后,她便躺到季岫身边,床下的灯光随之一暗,又是一室沉沉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