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山风摇动,忽有落叶飘至眼前,春雨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摊开掌心一望,见是一枚红叶。
再看山林,这才发现有许多枝叶,都已失了青翠之色,染上了火红或衰黄。
也是,秋日到了。
春雨忽然抿唇不语,抬首望天,那双眸子清澈见底,却空空荡荡的。
他陷入了苦恼之中,只等琥珀问了,才反问道“他们说我是在一场春雨中被捡到的,所以取名春雨。”
“可我却是在一个秋夜有了生而为我的意识的,为何我不是叫做秋雨那一晚也下雨了。”
琥珀被问得一愣,可惜那张脸和那双眼都看不出感情来。
春雨道“为何要给我取名难道无人知我本名”
琥珀缓缓道“什么意思”
春雨继续问“你没有名字,可是你知道你是琥珀,这就是你的身份。我有一个他们为我取的名字,却不知道我是什么,这岂非可笑”
琥珀自然没有笑。
春雨两手一摊,“难道不是吗你为何不笑我空有一个随时可以更换的名字,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琥珀摇摇头。
春雨一阵失望,“是了,你看上去像一个幼崽,兴许连什么叫做可笑都不知道。”
他忽然就失了游山玩水的兴致,随意找了旁边一块大石,抱膝而坐,一手仍旧抓着那片红叶,两眼望着前方溪流怔怔不语。
好久,琥珀才隐约想到他怕是有些不高兴
他没有去想春雨为什么不高兴,反而是蹲到峡谷的溪流边上,捣鼓了好一会儿。
两个泥人突兀地引入眼帘。还有一双沾满泥巴的手。
春雨一怔,“这是”他望了望琥珀干净的面容和脏污的双手,顺着琥珀背对的方向望向了溪边。
那里,有一个小泥潭,显然是人为制造的。
琥珀举起左手的泥人,“你。”
又举起右手的泥人,“西瓜。”
他将泥人塞进春雨的手中,“会好的。”
春雨这才反应过来,这少年正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哄他开心呢。
他不由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只得一个劲儿地笑,笑得累了,才缓缓停下,然后将手中那枚红叶递了过去,“你送我小泥人,我也没什么回礼,这样吧,这片红叶与我颇为有缘,我便将这有缘物当做回礼好了”
琥珀接过红叶,面上没什么表情,手指却宛如抽筋般跳动了两下。
他手指拈着叶梗,放到眼前,凝神看着,将红叶和春雨的脸一并映入眼中,为那双浮金的眸子增添了一抹不同的色彩,宛如秋黄里的一滴红泪,那样显眼。
正是
和泥捏人与君看,半卷红叶画深情。
春雨拿着两个泥人,左瞧瞧,右瞧瞧,再度笑了,举起那个被琥珀说是他的泥人,笑道“你看看这个,哪里像我了”
被他举起的那个泥人,羽衣长袍,峨冠博带,广袖翻飞,一手掐诀,一手持剑,眉眼锋利,唇角含笑,端的是意气飞扬。
反观他自己春雨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尤其是在看了看身上的麻衣之后。
他又举起另一个稍矮一些的泥人,“你再看看这个,哪里像西瓜了”那少年模样的泥人是一身箭袖劲装,背上背着一张长弓,手中握着一柄长剑,作备战姿态。
这模样,和那个整天缩在他怀里怂得连耳朵都不敢露出来的小家伙哪里相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