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微微舒了口气,将视线从她满是泪痕的脸上移开,“你梦魇了”
姚千里便又想起了梦中情形,却还是心有余悸,又不由悲从中来,伸手揉了揉双眼,也趁机调整了情绪,微微颔首道“让将军见笑了。”
她方才在睡梦间的呼喊其实已经是真的喊了出来,这时候嗓子便有些涩涩难受,轻咳了两声犹是不适,便欲起身去端茶水来喝,陆离按住她,自去取了茶来,递到她手中,心中自然知道姚千里面上无事只是装来给她看的,看她喝完了水,便状似无意的开口道“白云县那边来了消息,说前几日本已将娃儿找到,可是当夜又被那贼人偷了去。”
姚千里的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那寅儿现在何处,可有伤着”
陆离又接过她手里的茶盏放回原处,却没有再走回来,只负手立在桌案边,望着姚千里这边,轻轻道“你且放心,那贼人并无伤害娃儿之心,却不知为何始终不肯放手”
陆离姿势未变,眉间却微微皱了起来,迟疑的看向姚千里,似乎欲言又止。
姚千里也觉得那贼人的举动有些怪异,心中似乎有个想法在悄悄的萌芽,她自己也被那想法惊到
娃儿是在那场混乱的婚礼上丢掉的,也就是说那人带走娃儿的时候娃儿正处于危险之中,而现在,陆离的手下在白云县在大规模的寻找娃儿,那人可能并不知道这些人的用意,所以娃儿刚被找回便又被那人偷了回去,可见那人明显的只是想夺走娃儿,除了她自己,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还会那样去护着娃儿,再加上那场婚礼的混乱之中,她明明看到的那个疑似无赖之人
姚千里想着心也跳得越来越快,愈发觉得那人就是无赖,可是她不敢去跟陆离说,她几乎不敢在他面前暴露出一点情绪来,更弗论去跟他说自己心里头的心思,而且陆离明显的是冲着她以前的身份来的,是冲着“段引袖”来的,照目前陆离的表现来看,他尚还不知道“段引臣”也还存活于世,如果他知道了,她不知道他会怎样去对付无赖
姚千里不想再往无赖身上去想,便又道定是是自己想得太好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只要娃儿还安好,她就该去百天谢地了,怎么还能贪心的去奢求,真的,只要娃儿安好,她便什么都可以不再去求了
可能是陆离那犹豫的眼神在姚千里身上徘徊了太久,终于让她察觉,姚千里忙收回了种种心思,看到陆离脸上的神情不禁疑惑,这人从来都是一副万事皆在掌中的淡淡然模样,何以会出现这样犹疑不决的表情来便道“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陆离又盯了她半晌,“林秀才家中可还有亲眷”
姚千里心中一凛,隐约猜到了他话中的意思,却不去点破,只顺着他的问话答道“没有,便是我们成亲之时都不曾有亲眷参礼。”
“那寅儿在这人世便也只有爹娘至亲”
他是在怀疑抢走娃儿的是林群芳姚千里不知为何也莫名的激动起来,就算按照刚才她自己的思路去想,说那人是林群芳也不是全无可能的,他到底是娃儿的生生父亲
如果真的是林群芳,那那是不是他们就可以再回到小喜子村去了,去过跟以前一样的生活,就像不曾出来过一样
她有太久没有得到过林群芳的一点消息,以致竟然霎时就将方才自己所思所想明明都是无赖这事彻底抛到了脑后,越发觉得那人是林群芳的可能也是极大的
人有许多时候都是这样,如果原本自己的立场就不坚定,那么一阵小小的风便会将这人的整个思想立刻就吹到天壤之别的另一边去;或者说,同样的一件事情一个道理,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总比自己心中想到的要可信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