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日短,翻过八点天色便完全暗下,越往偏僻路走灯光越是昏暗,手机光源不够,阮荇为了快些追上孙娥几次险些踩进污水渠道。
有老家的野狗被栓在路边,听见脚步声就开始凶巴巴叫唤,铁链被扯的当啷响,阮荇才注意到周围已经全是住户,前面的路也越来越逼仄。
这个地方怎么看也不像会有人家在这里开酒馆。
脚步放慢,古怪的感觉涌上心头,阮荇攥着手机,思考是不是自己走错了路。
或许不是这边
可是今天下午阮建城在电话里说的确实就是这条巷子没错。
犹豫再三,阮荇决定自己给阮建城打电话问清楚。
刚抬手,就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争吵。男人的声音粗犷凶恶,嗓门放得很大,连一旁狂吠不止的狗都被吓得噤声一秒,低低呜咽。
“说好了今晚把人弄过来这踏马都几点了,老子就问你人呢”
“老子可告诉你,钱已经给你了,要是敢给我耍花招,老子先废了你两条腿,再把你卖了回本儿”
“怎么着,觉得自己一个老男人就有恃无恐了呵,那老子就好心给你提个醒儿,知道什么叫丐帮么不知道,街上那些缺胳膊断腿整天跪那儿要钱的总知道吧”
他们的距离已经隔得很近,阮荇只要再往前一些,拐个弯,就能跟他们面对面撞个正着。
他对他们的谈话内容一知半解,但直觉告诉他这帮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不能再过去了。
阮荇当机立断转身往回走。
“陈哥,陈哥您就行行好再等等,你们也看见了,我已经打了电话,我那婆娘现在肯定在来的路上,她最听我的话,我说一她不敢说二,我说往东她绝对不敢往西”
脚步猛地顿住,是阮建城的声音。
平日对他们母子张牙舞爪的人,现在就像个癞皮狗一样对着别人谄媚求饶。
“而且陈哥您说笑了,我这个臭老头怎么卖得出什么好价钱还是我那婆娘好,虽然年龄大了些,可脸蛋那是绝对看得过去,而且她身子还挺不错,能怀孕能生娃,这不,前几天刚被我踹了一个,再怀他三四个绝对没问题你就这么跟买家去说,他们那地方不就是最喜欢这种好生养的么绝对能再给您涨个大几千”
“哼,算你小子会说话那老子就再等等,要是半个小时之后人还没来,自己想想后果”
两人达成短暂的共识,呵斥声低下来,隐约只能听见阮建城还在低声下气的讨好拍马屁。
就在距离他们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阮荇已经被这场对话内容震得满头冷汗,背脊发凉。
什么意思
他爸想把他妈卖了
那些从阮建城嘴里吐出来的,刺耳又恶心的词语他完全不想要再回忆第二次要不是亲耳听见,他从来不会想到一个人,还是自己的亲人,会坏透心肝到这个地步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对了,不能让他妈过来,不能让他们碰上,他得快一些找到孙娥,把她拦下。
迅速将孙娥手机关机,并且把自己的调成静音,猫着腰靠着墙一侧快步往回走,只是还没走出巷子,在黑压压一片的楼梯口忽然被人一把扯住衣服拉了进去。
对方似乎很怕他出声,几乎在他张嘴的同时迅速伸手死死捂住,阮荇只能感觉到对方是一个很瘦很小的人,掌心冰凉,甚至还在发抖。
“求求你,别出声,救救我,我不是坏人,求你,救救我”
刻意压低的声音语无伦次,已经恐惧到极点。
阮荇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