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笑了笑,眼角泄出几缕笑意,“仔细看看其实也不那么丑嘛。”
女孩关上了竹篓,周围重归阴暗,零零碎碎的阳光从竹篓外面透进来,细碎的撒在巴蛇身上。
巴蛇嘟囔了一句。
“算你有眼光。”
女孩卖掉了那些积攒了很久的蛇之后就宽裕了下来,不再向以前一样拼了命的去捕蛇做活,她像一张紧绷许久的弓,调试许久之后终于松下了弓弦。
但巴蛇知道她并未失去她的锋芒,女孩的手比之前更准了,她有着几乎媲美蛇类的反应力,甚至能够在蛇类攻击之前准确的捕捉到它们的进攻方向。
于是巴蛇不再抱有过多的幻想,从女孩偶尔瞟过来的眼神里明白,他们只是捕蛇人和蛇之间的关系,是猎人和猎物,是胜利者和败退的俘虏。
他只是一条被女孩豢养起来的蛇。
女孩没什么朋友,她的父亲是个捕了一辈子蛇的老人,过度使用的身体为他留下了一身病痛,他的年纪不大,女儿还是花儿一般娇嫩的年纪,就已经头发花白,宛如垂暮的老人。
“春纪”
中年妇女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人还没进门,声音却先飘进来了。穿着花布和服的女人脚步利索的跨进门,热情的又喊了一声。
“春纪”
春纪头也不抬放下手里的活儿,巴蛇透过竹篓的缝隙清晰的看到春纪脸上无奈的神情,然后迅速转变成微笑迎了上去。
女孩儿的名字纪,生的不算美丽,但是却别有一番冷厉的野性,再加上有一门独有的手艺,因此总有人上门为她说亲。
巴蛇看到了好几回,他听的懵懵懂懂,但是好歹也来了这地方颇多时日,因此到底还是明白了春纪将这些亲事都一一回绝了去。
她放心不下她的父亲。
春纪没什么同龄人能够说话,她家住在村子的边缘,她又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了捕蛇卖钱和照顾父亲上。女孩子总是害怕蛇类这种滑腻阴冷的生物,因此总是和蛇打交道的春纪在这个不算大的小村子里是一个异类般的存在。
但是巴蛇知道,春纪也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
巴蛇和春纪已经渐渐熟悉,春纪似乎将他当成了宠物在养,捕蛇人总是能够对蛇类有着优秀的调教能力,巴蛇慢慢的被春纪养熟了,他迷恋着春纪掌心的温度,就像火焰的温度一样,炽热又滚烫。
在巴蛇的观察下,他明白她也喜欢漂亮的花朵,鲜艳的头绳,温暖的阳光和艳红的口脂。因为无毒的缘故,巴蛇会被春纪放出笼子,他很温顺,温和的在春纪滚烫的手心的蜿蜒辗转。
他为春纪爬出院子的篱笆,游到河边,他的躯体滑过河岸湿润的泥土,他的鳞片染上青草的汁液,他的鼻尖甚至能够触碰到令他感到无比舒适的冰凉的河水。
他只要将脑袋伸进河里,就能够顺理成章的顺着河水飘走,离开那个充满了血腥味的地方,离开那个滚烫的就像火焰的春纪。
但是巴蛇却仅仅只是在河边逡巡了半天,将脑袋探进一从灌木东挑西捡,最终用致命的蛇吻带走了一朵红色的小花。
春纪偶尔会将他放在膝盖上,在他攀缘的身体上放一面小镜子。镜子里的春纪有时候会戴一朵小花,或是一根艳红的头绳,作为来自东方古国的古兽巴蛇,他觉得春纪戴那朵红色的小花最好看。
春去秋来,在春纪手下被扒皮剔骨的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巴蛇却成为了里面侥幸生存下来的那一条,他长的很快,能够自己去外面捕食猎物,当冬天来临的时候甚至已经有春纪的脚踝那么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