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要下人伺候,景平苑中也无一人敢来过来打扰。
淮南王一身黑袍映雪,背影比三年前看着高大许多,他安静的站着,风吹起他宽大的披风袍角,看起来有些料峭。
听到脚步声,姬绍转过身来,目光落在魏煦的身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六尺,面对面这样站着,魏煦心跳忽然乱了两下,他抿了下唇“淮南王久等了,我已经让刘瑾去收拾了,再有半个时辰,就可以出发了。”
姬绍看着他,轻笑了一声,淡淡道“不久。”
魏煦一愣,“什么”
从辰时一刻下了早朝就过来到现在,不过等了一个多时辰。
相比你在京中等了我整整三年,真的不久。
不过这话没有说出口,姬绍将手炉放在一旁,视线落在正厅廊下悬挂着的一个平安符上,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大昭寺的平安符”姬绍走上前去,将平安符摘下来拿在手里,轻轻摩挲了下。
魏煦抿了下唇,嗯了一声。
“方才在你房里也看见了一个,挂在床幔上。”姬绍看着魏煦,轻声道“求了多少”
魏煦一滞,没有说话。
这平安符是当初魏煦跟着皇帝一同出宫去大昭寺里求的,求了许多,每一个都是魏煦在佛像面前沉沉叩首,让大昭寺的主持帮忙开了光才请回来,挂在景平苑中的各个角落。
魏煦自己并不信鬼神,但他当时担心姬绍担心的快要疯了,无处发泄又无能为力,只能像溺了水人抓住海上的一根浮木一般,连这样虚无缥缈的法子都去尝试。
可他说不出口,都是男子,这话说出来未免也太过矫情。
深呼吸了口气,魏煦侧过头去不看姬绍。
姬绍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平安符,“既然求了那么多,这个送给我”
魏煦眸子微颤,下意识望向姬绍。
姬绍神色平静的将平安符系在了自己腰间,然后解下了腰间原本挂着的那块玉佩。
魏煦有些不解的看着姬绍动作。
一直到姬绍站在他面前,低头将玉佩系在魏煦的腰间。
魏煦一怔。
姬绍看着他笑了一下,解释道“当作回礼吧。”
“算不上多好的成色,也不是什么名贵的物件。”姬绍顿了顿,轻声道“但是我戴了很久,也算是有些意义。”
魏煦心中一动,抿了下唇问他“什么意义”
“战场上救的一个孩子送的。”姬绍看着魏煦,淡淡道“那时候我刚刚离京,与西凉打了一场,在战时救了一个孩子,他便把这块玉佩送给了我。”
“原本早就想给你的。”
“但那时候边疆战事刚起”姬绍轻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魏煦却猛地抬起头来望着他,几乎是瞬间,就理解了姬绍这话里的未尽之意。
那时候他刚刚去到边境,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活下去,不是战事未绝,而是他怕自己随时会死。
魏煦心口漏跳了两下,他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玉佩。
可就是这样连生死都无法控制的时刻,姬绍还能想着将这块玉佩带回来送给自己。
若他只将自己当作知己朋友那淮南王对知己朋友是不是未免也好的也太过了些
两人对视,魏煦手掌心中生了一层细汗,他深吸了口气,下意识摩挲着姬绍方才给他系上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