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却是她的心里话了。
何氏是自小做人奴婢的,恪守尊卑,对主子尽忠的念头早就刻在脑海里了,况如今在义安公主面前,也完全没有抹掉旧日的习惯,习惯了谦卑顺从。若真是让义安公主拉着她去那帮贵妇人圈中走一遭,她恐怕会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往何处放。另外一个便是,这些贵妇人们全都身有诰命,光是磕头见礼都要累死。
何氏所求,不过是亲眼看着容妍出嫁,她如今已经亲眼瞧见,心愿已足,余者倒全然不用计较。
她这样的身份,也计较不起来。
若是容妍在大喜之日跑去与这帮妇人们大闹,哪怕本意是为了她讨回公道,可是实际上却会沦落成笑话一桩。
若无抚养容妍之事,又以乳母身份前来参加喜宴,何氏母女三人恐怕连国公府的大门都进不了。
平民与官员权贵之间隔着的是深深鸿沟,不是轻易能够跨过去的。
义安公主也知这一现实,哪怕她将何氏奉为上宾,只除了让前来参加喜宴的官眷们不愿与之同桌之外,于这些官眷以及何氏来说,都是种侮辱。
对于何氏,她身份上的差异哪怕坐到上宾,恐怕也诚惶诚恐坐不住。
对于那些官眷们,哪一位愿意屈尊坐在商户妇人下首
喜宴之上的位子,都是按着身份地位早早就安排好的,义安公主若真这样做了,不但会被人背地里笑话失心疯,恐怕还会遭到御史弹劾,认为容国公府内宅不肃。齐家治国平天下,最基础的都做不好,谈何治国平天下
容妍被何氏按着坐下,何氏伸手去拍拍她紧攥着的手,只觉手背之上忽然一烫,已经被接二连三的热泪砸中,她听到容妍低语“阿娘,对不起”
她的本意并非是要何氏来受辱的,只是环境如此,却不在她的考虑之内了。
何氏拿了帕子轻轻替她拭净了面上泪“还没出门怎的就流起离娘泪了快别哭了能亲眼看着你出嫁,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生怕她心里存了这心结,便小声附耳道“待得你成亲之后有空家来,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我早就不贪嘴了”容妍擦了泪,颇有几分娇嗔之意,可是瞧着何氏的目光却充满了歉意。
早有人上前来服侍容妍穿戴上妆,嫁衣一层层穿上去,头发被高高束了起来,凤冠霞帔,腰间配饰皆是成双成对,腕上龙凤金镯重的她觉得像镣铐,假如再来个脚链,她都要考虑自己这不是出嫁而是要下牢了。
大长公主进来的时候,只除了容妍,房里所有人都跪下请安。
不是容妍不肯跪,实是她觉得自己顶着一脑门子重物,想要行个礼万一把脖子扭折了性命堪虞啊。
待她缓缓起身,萧淑已经到了近前,将她按着肩膀又坐了回去。
“快坐下吧,这身行头可不轻,今儿就免了这虚礼了。”
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新嫁娘头上顶着的这些东西的重量。
“多谢公主殿恤。”
萧淑扭头朝着萧怡笑“阿妹,你瞧你家阿妍,应该叫我做姨母的,叫什么公主殿下啊”
除了各地藩王家的郡主们之外,萧淑还真没什么亲姐妹,算起来所有的都是堂姐妹,只不过萧锦萧怡血缘关系上又远了一层,感情上萧淑却与萧怡更近些,自小就处的好。
“等你添了妆,若是真添了好东西,我让我家阿妍再改口叫姨母也不迟啊”
义安公主说笑着,示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