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想,若这小红一早晓得她的女儿身,还会认为是崔缇高攀吗
一个欺瞒天下人的骗子,一个生来目不能视的盲女。
是崔缇高攀了裴宣
刚好相反,是裴宣首先没管好自己的心。
“你错了。”
她倏地开口,唤作云红的婢子怯怯地揪着衣角。
“与西宁伯府的婚事是我求来的,崔缇这个人是我看中的,是我少年慕艾止不住一腔热情地去喜欢她,得到她。你不该企图伤害她,早知今日,我后悔带你入府。”
“郎君”
没有什么惩罚比这更残忍的了。
云红身子颤抖,难以置信。
裴宣却根本不给她试图挽回的机会,起身离去。
无情地像一阵风。
“郎君”
“别喊了。”
号钟不耐烦地拍拍袖子“等少夫人来处置你罢。”
她挥挥手,左右家丁拖着她回到柴房。
柴房的门砰地一声闭合,号钟看了眼头顶湛蓝的天,心里道了声晦气。
“小狼”
“在”
草木簌簌声起,穿着一身黑衣的少女佩剑而出“云红是受人唆使才决定对少夫人下手,郎君不要受人蒙蔽。”
裴宣眉眼不动,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她是受何人唆使”
“西宁伯府三姑娘,崔黛。崔黛不满长姐嫁入高门,想给少夫人一个苦头吃,却没想云红胆子这么大,敢下死手。”
竟还有西宁伯崔家的事
良久的沉默,她低声道“知道了。”
黑衣少女朝她恭敬行礼,眨眼行踪鬼魅地隐匿在长风中。
裴宣深呼一口气,整敛衣领,满脑子想着崔缇此前提到的梦境之死
。
推缇缇跌入荷花池的人,会是崔黛吗
若是,这无疑称得上一条有用的线索,然而也实在算不得惊喜,有崔三那样刁蛮无脑的小姨子,裴宣压下浓浓的厌烦,一条腿迈入院门。
午后,白棠和绕梁一左一右守在少夫人身边。
大床之上,崔缇陷入混沌长梦,额头冷汗沁出“不要”
“少夫人”
“缇缇”
裴宣闻声急慌慌跑进来。
白棠和绕梁面面相觑,识趣走开,留下小两口说暖心话。
“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裴宣捏着帕子为她擦拭额头汗渍。
崔缇呼吸微喘,瞧见她人,那份骤起的恐惧缓缓沉入湖底,声色满了柔弱“行光。”
“我在呢。”
裴宣看她几眼,低眉亲在她唇角“别怕,坏人已经被抓住了。”
“她为何要害我”
回想自己今日险些又被推入池塘的惊险,她没来由地委屈前世今生,她没有害过任何一人,为何总有人觉得她碍眼,非要除之而后快
“这不是你的错。”她暗暗自责,犹豫一番,将崔黛唆使云红之事告知。
“是三妹”
“她或许没有害你性命之心,但总归心肠不好,心眼是坏的,咱们以后不与她往来。”
崔缇兀自出神,想到了前世死前的无望痛苦,脊背阵阵发凉。
“好了,不要再想了,我会与西宁伯修书一封,请他认真管教女儿,至于云红,你想怎样处置